日子像檐下的冰棱,看似平静地悬着,底下却藏着化不开的寒。
林慧兰的肚子渐渐显了形。三个月的身孕,不算明显,可她自己知道,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每天夜里,她都会悄悄摸着小腹,感受那微弱的悸动,嘴角忍不住泛出温柔的笑意。
周明宇更是宝贝得紧,地里的活计抢着干,家里的重活不让她沾,连洗脸水都要亲自试了温度才端给她。早饭必定有个荷包蛋,说是给她和孩子补身子,惹得张桂芬背地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一个不下蛋的鸡,刚怀上就这么金贵,真当自己是娘娘了?”张桂芬坐在炕头纳鞋底,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灶台忙活的林慧兰听见。
林慧兰握着锅铲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涩意,却没作声。自从知道她怀孕,婆婆的话更难听了,像是故意要戳她的心。
“娘,慧兰怀着孕呢,您少说两句。”周明宇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我说错了?”张桂芬把手里的针线往炕上一摔,“怀个孕怎么了?谁家女人不怀孕?就她娇气!想当年我怀你的时候,大冬天还在河沟里洗衣服呢,也没见谁给我端过一次水!”
“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能比吗?”周明宇扶着林慧兰的腰,把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慧兰身体弱,仔细着点总是好的。”
“弱?我看她是故意装弱,好让你心疼!”张桂芬瞪着林慧兰,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我告诉你,别以为怀了孩子就能在周家站稳脚跟,我们老周家可不吃这一套!”
林慧兰的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地护住小腹,往后缩了缩。她怕婆婆的火气太大,动了胎气。
“娘!”周明宇的声音沉了下来,“您要是再这么说,我就……”
“你就怎么样?”张桂芬梗着脖子,“又要搬出去?周明宇,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这个家就轮不到她做主!”
两人正吵着,门口传来邻居王婶的声音:“桂芬在家吗?”
张桂芬立刻换了副笑脸,起身迎出去:“在呢,他王婶,快进来坐。”
王婶走进来,目光在林慧兰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一扫,笑着说:“这是有喜了?可真是大好事啊,明宇媳妇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林慧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要说话,就被张桂芬抢了先:“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再说了,怀个孕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老周家不讲究这些。”
王婶脸上的笑僵了僵,讪讪地没接话。
周明宇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拉着林慧兰就往自己房里走:“我们回屋了,娘您跟王婶聊。”
进了屋,周明宇才重重叹了口气,抓着林慧兰的手:“媳妇,委屈你了。等娘气消了就好了。”
林慧兰摇摇头,眼眶红红的:“我没事。只是……娘好像很不喜欢这个孩子。”
“别胡思乱想。”周明宇摸着她的小腹,声音放柔,“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等孩子生下来,她肯定疼得不行。”
林慧兰没说话,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她总觉得,婆婆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像是藏着什么可怕的心思。
接下来的日子,张桂芬表面上安静了些,不再明着跟林慧兰吵架,可暗地里的小动作却越来越多。
林慧兰孕吐厉害,闻不得油腻,张桂芬偏顿顿都做红烧肉、炸丸子,还故意把菜端到她面前晃悠,看着她反胃呕吐,嘴角就勾起一丝冷笑。
院子里的台阶松动了,林慧兰说了好几次让周明宇修修,张桂芬却总说“不急”,直到有天林慧兰晚上起夜,一脚踩空摔了下去,虽然只是擦破了点皮,却吓得她魂飞魄散。张桂芬第二天看到,只淡淡地说:“走路不看着点,活该。”
最让林慧兰害怕的是,张桂芬开始频繁地给她“补身子”。今天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保胎药”,黑乎乎的一碗,闻着就刺鼻;明天又是“安神汤”,喝下去夜里就心慌得厉害,根本睡不着。
林慧兰不敢喝,偷偷倒掉,却被张桂芬发现了。
“你敢倒我的药?”张桂芬拿着空碗,眼睛瞪得像铜铃,“我好心好意给你补身子,你还不领情?你是不是想让我孙子出事?!”
“娘,这药太苦了,我喝不惯。”林慧兰吓得往后退,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苦?良药苦口不知道吗?”张桂芬上前一步,把空碗往地上一摔,碎片溅到林慧兰脚边,“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是不是?!”
“我没有!”林慧兰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是我和明宇的孩子,我怎么会不想要?”
“那你为什么倒掉?”张桂芬步步紧逼,“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你是不是怕生个丫头,在周家站不住脚?我告诉你,就算你生个丫头,也别想让明宇休了你再娶!”
她的话越来越离谱,林慧兰只觉得头皮发麻,转身想去找周明宇,却被张桂芬一把抓住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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