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没再去豆腐坊找林秀兰。
他把那几件洗熨平整的旧褂子重新叠好,放进箱底,像是藏起了一段见不得光的念想。每天天不亮就下地,把地里的麦子伺候得比谁都上心,绿油油的麦浪在风里起伏,像他憋在心里说不出的话。
王二几人再来找他喝酒,他直接拿起锄头就赶,眼睛红得像要吃人。几次下来,没人再敢招惹他,只是背后少不了议论:“李建国这是魔怔了,为了个娘们连酒都戒了。”
他不在乎。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麦子收了,卖了钱,就去镇上给秀兰买块好布料,让她做件新衣裳。再去跟她好好说说,说他真的改了,说他能给她安稳日子。
可日子越平静,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就越清晰。灶房里没有了烟火气,炕上没有了温热的身体,连吃饭都觉得没滋没味。他开始失眠,夜里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天傍晚,他收工回家,路过村口的小卖部,看到王二正和几个汉子在门口喝酒,猜拳声吵得人头疼。他本想绕开走,却被王二喊住了。
“建国,过来喝两杯啊?”王二晃着酒葫芦,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咋,还在为那个娘们赌气?”
李建国攥紧了手里的锄头,没说话。
“我听说了,你去镇上找她,人家根本不理你。”另一个汉子嗤笑道,“人家在豆腐坊过得好好的,说不定早就找好下家了,哪还记得你?”
“就是,一个女人而已,离了她还不能活了?”
“我看她就是嫌你穷,嫌你没本事,不然当初咋不跟你好好过日子?”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李建国的耳朵里,他的脸一点点涨红,握着锄头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知道这些人是故意激怒他,可心里那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还是“噌”地一下冒了上来。
“闭嘴!”他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暴怒。
“哟,还急了?”王二笑得更欢了,“我说错了?她要是真对你有意思,能走?依我看,就是个嫌贫爱富的货……”
“我让你闭嘴!”李建国再也忍不住,举起锄头就朝王二砸过去。
王二吓了一跳,赶紧躲开,酒葫芦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李建国!你他妈疯了!”
旁边的汉子们也急了,抄起旁边的木棍就围了上来。“敢动手?兄弟们,给我揍他!”
一场混战开始了。李建国像头失控的野兽,红着眼扑上去,锄头抡得虎虎生风。他没学过什么招式,全凭一股蛮力,身上挨了不少打,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打死这些胡说八道的混蛋!
不知打了多久,直到有人喊“村长来了”,这场混战才停了下来。李建国浑身是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淌着血,却死死瞪着王二,像要把他生吞活剥。
村长气得发抖,指着他们骂:“像什么样子!邻里邻居的,就为了喝点酒打起来?都给我滚回家去!”
李建国没回家,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小卖部,抓起桌上的一瓶白酒,拧开盖子就往嘴里灌。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顺着食道流进胃里,瞬间点燃了一团火。
他想克制的,真的想克制的。可那些话、那些拳头、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像无数只手在撕扯他,只有酒精能让他暂时麻痹。
一瓶酒很快见了底,他又拿起一瓶,继续喝。周围的人看着他,没人敢再说话,只觉得他此刻的样子,比刚才打架时更吓人。
天黑时,李建国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里还攥着个空酒瓶,嘴里嘟囔着:“秀兰……你回来……我错了……”
他没回家,而是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他要去找她,他要让她回来,他要告诉她,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的,她是他的媳妇,只能是他的!
酒精彻底麻痹了他的理智,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暴戾和偏执,像挣脱了枷锁的野兽,在他心里横冲直撞。
豆腐坊已经关了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李建国趴在门上,用力拍打着:“秀兰!开门!我是建国!你出来!”
里面没有动静。
“秀兰!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跟我回家!”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酒气和不容置疑的强硬,“那些人说的都是假的!你不准听他们的!”
宿舍里的林秀兰被惊醒了,听到李建国的声音,吓得浑身发抖。他又喝酒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赶紧下床,把门锁得死死的。
“秀兰!开门!”李建国开始踹门,门板被踹得“咚咚”响,像是随时会散架。
“我不回去!你走吧!”林秀兰的声音带着哭腔,背靠着门板,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你必须跟我回去!”李建国的声音变得凶狠,“你是我的媳妇!你哪儿也不准去!”
他像疯了一样踹着门,嘴里骂骂咧咧的,夹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豆腐坊的老板娘被吵醒了,披着衣服出来,看到是李建国,吓得赶紧劝:“建国,你喝醉了,快回去吧,别在这儿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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