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拉伸又压缩,在那道凝聚了我们所有希望与力量的光柱撞入塔基裂缝的瞬间,陷入了一种粘稠的停滞。
我能清晰地看到光柱前端与那漆黑裂缝接触的每一个细节——秩序的光芒与混乱的黑暗如同水火相交,迸发出无数细碎的电弧般的能量火花,发出一种撕裂布帛般的刺耳尖啸。五块碎片在我怀中疯狂震颤,共鸣产生的热量几乎要灼伤我的皮肤,它们似乎既渴望融入那裂缝后的庞大体系,又本能地抗拒着其中蕴含的毁灭气息。
叶瓷贴在我后背的手掌微微颤抖,她残余的神农之力如同温润的溪流,却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源源不断地涌入我几近干涸的经脉。林三刀按在我肩头的手沉重如山,那不再是纯粹的刀意,而是融入了生命本源的厚重力量,坚定得没有一丝犹豫。
我们三人的气息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交织在一起,通过我的身体作为临时的容器和通道,与五块碎片的共鸣之力强行融合。这种感觉奇妙而痛苦,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我体内穿梭、缝合,将截然不同的能量属性粗暴地糅合在一起。我的意识仿佛漂浮在能量的涡流之上,俯瞰着这惊险无比的运作。
“坚持住……”我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嘶吼,不知道是在鼓励他们,还是在告诫自己。
停滞的一瞬过后,是山崩海啸般的爆发。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最初传来,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空间本身的剧烈震荡。以塔基裂缝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混合了五彩斑斓和深沉黑暗的能量波纹猛地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生了扭曲,光线被拉扯成怪异的形状。
紧接着,才是声音——一种低沉的、仿佛大地心脏被撕裂的轰鸣,从脚下深处传来,震得人灵魂都在颤抖。然后,那座早已不堪重负的“脉动之塔”残骸,发出了令人牙酸的、连绵不绝的崩裂声!
但它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四分五裂地炸开。相反,它像一个被点燃了内部所有能量的熔炉,从那些纵横交错的裂缝中,喷射出无法形容的炽烈光芒!这光芒并非单纯的毁灭,其中蕴含着塔身千百年积累的封印之力、深渊本源的混乱之力、以及我们刚刚注入的秩序共鸣之力,三者以一种极其狂暴、极其不稳定、却又短暂达成了某种恐怖平衡的方式,轰然爆发!
能量的洪流主要沿着两个方向倾泻:一是向下,更加猛烈地冲击着深渊入口,使得那片黑暗沸腾得如同岩浆;二是沿着那些无形的、连接外界的能量丝线,倒灌而去!
首当其冲的,是黑纹教的血祭仪式。
紫袍会长首当其冲。他手中那枚原本稳定旋转、吞噬一切的黑球,在接触到这股倒灌而来的、属性混乱到极点的洪流时,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他脸上得意的狞笑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试图切断联系,但已经晚了。
“不——!这不可……”
“能”字还未出口,黑球轰然炸裂!爆炸的冲击力大部分向内反噬,紫袍会长的身体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黑袍瞬间化作碎片,露出下面干瘪扭曲的躯体。他像破布娃娃一样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岩壁上,深陷其中,鲜血从七窍中汩汩涌出,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显然修为尽废,性命垂危。
白眉婆婆的下场同样凄惨。她精心刻画的血色阵法,在那股能量洪流面前,如同纸糊的灯笼,连一息都没能支撑住就寸寸瓦解,消散于无形。阵法反噬的力量加上能量洪流的直接冲击,让她佝偻的身体剧烈抽搐,仰天喷出的鲜血中竟然夹杂着内脏的碎片。她那根视若珍宝的白骨法杖,“咔嚓”一声断成数截。她瘫倒在地,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光芒万丈的塔基,充满了疯狂、不甘和一种信仰崩塌后的彻底茫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最诡异的变化,发生在无面(赵小萌)身上。
那股能量洪流仿佛认准了她这个血祭仪式的核心引导者,大部分能量都顺着她舞蹈建立的通道,汹涌澎湃地冲入了她的身体。赵小萌的身体瞬间僵直,然后开始了一种极其不自然的、高频的剧烈震颤,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反抗、在尖叫。
她脸上那张空白脸谱,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扭曲起来。时而凸显出无面那扭曲、惊怒、带着非人特征的狰狞面孔,时而又模糊地闪烁出赵小萌原本清秀却此刻写满痛苦和挣扎的脸庞。两种意识,两种存在,在这具身体里展开了最激烈的争夺。
“滚出去!你这卑贱的容器!”一个尖锐刺耳的非人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
“救我……萧烬……好痛……”紧接着又是赵小萌微弱而绝望的哭喊。
她手中的那个黑色罗盘光芒乱闪,其核心镶嵌的那块“虚幻”碎片更是明灭不定,似乎在这股外力的冲击下,与无面的联系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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