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妃是个猫奴,那只得宠的“乌云罩雪”,在它铺了软绒的沉香木窝里,安静地诞下了五只小崽。王妃天不亮就守在那儿,亲自盯着,还吩咐侍女拿温水、软巾,又催着去熬早就备下的鱼汤。我看着眼热,带着聘书和一包茶叶去向蜀王妃下聘,蜀王妃十分重视,隆重的举行了一个仪式,将那只叫声最大的给了我,通体黑色,唯有四个爪子和胸脯是白色的,就像是围了一个口水巾,我给它起名“大将军”。——李华《世子升职记》
芍药一直伺候到李华尽兴,才被他放出丹房,出丹房时,她只觉得双腿虚软得像是踩在棉花上。廊下偶尔有洒扫的粗使丫鬟或捧着物事经过的太监,见她这般模样从丹房里出来,都立刻垂下眼,避让到一边,神色间是那种心照不宣的沉默与恭谨。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了腰背,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和衣裙,试图做出平日那副沉稳安静的样子,赶紧回自己屋里去。
见芍药出来,张恂掐着点将饭菜端进来丹房,劝道:“殿下,已经是午时二刻了,段炜做了些清淡小菜,并一碗鸡绒粥,您好歹进一些,垫补垫补。”
李华也觉得有些饿了,拿起筷子浅尝一口,却觉得滋味不错。那鸡绒粥熬得火候恰到好处,米粒开花,鸡肉糜烂,入口鲜香温润,瞬间便勾起了腹中馋虫。他不再多言,开始大快朵颐,几样清淡小菜也很快见了底。
张恂在一旁看着,心下稍安,默默地将空碗碟收回食盒。
李华用完饭,惬意地吁了口气,只觉得一股暖意自胃腹散开,驱散了丹房里带出的些许寒意和疲惫。他抬眼向窗外望去,只见冬日的阳光正好,虽是申时初,天空却并未显得昏沉。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温和地洒在庭院中,几株耐寒的草木依旧带着苍翠之色,假山石上也映着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天气难得的晴好,无风,看着便让人心生出门走走的惬意。
“倒是难得的好天气,”李华站起身,语气松快了许多,“闷在房里几日,骨头都僵了。正好出去走走,消消食。”
张恂这次不敢再拦,只小心问道:“殿下可要备车?或是多带几个人伺候?”
“不必,”李华摆摆手,心情颇佳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就随意逛逛,人多了反倒聒噪。” 他说着,已迈步向外走去,脚步比方才轻快了不少,显然是吃饱喝足后又见了阳光,精神头都回来了。
李华就领着张恂和郭晟出门了。冬日的阳光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街市上人来人往,颇为热闹。他心情舒畅,一路信步而行,看见新奇有趣的玩意儿或精致吃食,便随手买下。张恂和郭晟两人手里不多时便提了不少东西,从新巧的竹编蝈蝈笼到刚出炉的椒盐胡饼,应有尽有。
正走着,忽见前方街角一株老槐树下,支着个小小的算命摊。一张旧桌,铺着洗得发白的青布,上面摆着签筒、卦盘和几本翻得毛了边的命书。桌后坐着个清瘦的老者,留着几缕山羊胡,穿着一件半旧的道袍,眼睛似闭非闭,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模样。摊子旁边立着一面布幡,上书“铁口直断”四个大字,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李华脚步一顿,来了兴致。他平日里炼丹修道,对这类玄妙之事最是好奇。他踱步过去,站在摊前,也不说话,只拿眼打量着那老道。
张恂和郭晟互看一眼,心下都有些嘀咕,但也不敢阻拦。
那老道似有所觉,缓缓睁开眼,目光在李华面上一扫,又落在他身后那两个捧着大包小包的随从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又恢复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捋须淡淡道:“这位公子,可是要问前程,还是卜吉凶?”
李华直接坐下,略微思索后说道:“问子女?”
老头掐算的手指微微一顿,那双半阖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仔细端详起李华的面容来。老头面无表情,浑浊的眼睛似乎透过李华看向更深远的地方。他枯瘦的手指在卦盘上缓缓摩挲,最后才笑着说:“恭喜这位公子,您命中子嗣昌盛,会有二十五个孩子。十男,十五女,枝繁叶茂,瓜迭绵绵。”
李华听完,先是愕然,随即竟忍不住低笑出声。这数目实在荒唐得超出了谄媚的范畴,反倒透出一股子离奇的滑稽。
他身后的张恂和郭晟更是面面相觑,强忍着才没露出异色。他们身为近侍,对殿下房帷内的情形再清楚不过,如今府中尚且冷清,何谈子嗣?更何况,纵览整个大康皇室,子嗣最丰的当属太祖皇帝,也不过是七子三女,共十位。
眼下这老道张口便是二十五位——十儿十五女?属实有些让人难以相信。
李华让张恂给他拿钱,那老道见他神色,知其不信,也不争辩,只将枯瘦的手往袖中一揣,眼皮微垂,淡淡道:
“卦金暂且寄存。待他日府上十位郎君、十五位千金绕膝之时,贫道自会再来,向殿下讨一杯水酒,取今日之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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