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强压住内心的狂喜和激动,如同最老练的猎人,屏息凝神,静静地潜伏在草丛中。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潘兴以及后续陆续从芦苇丛中钻出来的身影——李乾真、还有另外二十几个同样狼狈不堪、精疲力尽的叛军头目。他在心里默默数着,等待着最后一人踏上河岸。
这种心脏剧烈跳动、血液奔涌的感觉,让他恍惚间回想起某种久违的、带着禁忌意味的刺激。上一次如此激动,还是把第一次给芍药的时候。那时候的芍药,带着一种什么都不懂的青涩,眼神里总是带着点怯生生的清纯,却又…
“妈的,想什么呢!”李华猛地一摇头,瞬间将那些不合时宜的香艳回忆甩出脑海,脸颊甚至有些微微发烫。大敌当前,生死搏杀之际,脑子里居然跑这种偏,真是该死!
他迅速收敛心神,将所有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猎物上。又仔细观察了片刻,确认芦苇丛中再无人出来,下游河面也无其他船只木筏的踪迹。
就是现在!
李华猛地从藏身处站起身,拔出腰间佩剑,厉声喝道:“动手!一个不留!”
霎时间,埋伏了一夜的蜀王府护卫如同猛虎出闸,从桥墩后、乱石堆、灌木丛中怒吼着冲杀出来,迅速形成了一个紧密的包围圈,明晃晃的刀枪弓箭齐刷刷地对准了中间那群惊魂未定之徒!
潘兴等人刚刚从那咆哮的洪水中捡回一条命,又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在泥泞崎岖的河岸艰难跋涉了一整夜,早已是强弩之末,全凭一口气撑着才走到这飞虹渡。潘兴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眼见终于到了相对安全的渡口,心中一松,那口气泄掉,再也支撑不住,刚想找个石头坐下喘口气——
就听得四周喊杀声骤起!无数官军如同天降神兵般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对于这群身心俱疲到极点的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他们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无法组织起来,几乎是目瞪口呆、束手就擒地被如狼似虎的护卫们迅速缴械,按倒在地控制起来。
潘兴被两名护卫粗暴地反剪双手压在地上,脸上沾满了泥污,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和茫然,他完全想不通,官军怎么会如同鬼魅般精准地出现在这里?!
然而,更让他,也让所有被俘叛军惊愕的是,他们看到那个为首的、发号施令的官军首领,竟然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尚未加冠的少年郎!
而那少年,看都没看狼狈不堪的潘兴一眼,他的目光径直越过了众人,落在了同样被押解着的李乾真身上。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复杂难明的笑意,缓缓走到李乾真面前,用一种听不出喜怒、却让周围所有人都能听清的语气开口说道:
“好久不见啊,‘神医’。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李乾真被护卫押着,起初只觉得眼前这少年将领有些莫名的眼熟,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然而,当他的目光瞥见紧紧护卫在李华身侧、面色冷峻的郭晟时,一段尘封的记忆猛然被撬开!郭晟那张脸变化不大,瞬间让他回想起了在蜀中治病救人时发生的事!
“是…是你!”李乾真眼睛猛地睁大,脱口而出,“你是那时候肾亏…”
“唉唉唉!够了够了!”李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急忙高声打断,生怕他把自己那点难以启齿的旧疾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抖落出来,“你认出来就行了!不必说得那么详细!”
李乾真被呵斥得一愣,随即目光扫过周围严阵以待的护卫,以及他们身后那面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的“蜀”字大旗,再结合李华的年纪和气度,一个惊人的身份瞬间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重新打量着李华,声音干涩而震惊:“你…你就是新袭爵的蜀世子!”
想通了李华的真实身份,再回想自己当初竟是为一位世子暗中调理那种**病症,李乾真脸上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有心惊,有荒谬,最终化为一声心有不甘的苦笑:“呵…呵呵…天命弄人,真是天命弄人!没想到…没想到我李乾真纵横半生,最终竟然会在此处,以此种方式,再次遇到了公…不,现在应该称您为蜀世子殿下。”
李华看着这位曾经帮自己升级“装备”的“神医”如今沦为阶下囚,心中也是感慨万千,甚至带着点他乡遇故知的奇异感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是啊,与神医分别二百三十八天,我…我可是十分想念神医你的…医术啊!”他差点说漏嘴,赶紧在后面找补了两个字。
李乾真轻笑一声,那笑声在肃杀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他巧妙地接过李华的话头,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医者问诊般的语气,却又暗藏机锋:“能得殿下如此挂念,是草民的荣幸。只是不知…昔日那药…殿下后来用着,效果可还称心?”
这话问得暧昧模糊,周围不明就里的士兵只听懂是在问药效,而深知内情的李华和郭晟等人却明白其所指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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