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以前总觉得,爱一个人就是要攥在手里,要时时刻刻让她看见自己的心意。现在才明白,要是自己站不稳,再怎么攥,最后还是会溜走。”
周凯没说话,心里却叹了口气。这家伙总算不是个榆木疙瘩,能想通这点,比什么都强。
周五下午,齐思远刚输完液,护士就进来敲门:“齐医生,楼下有人找你。”
“谁啊?”周凯随口问。
“说是姓江,送了点东西过来。”
齐思远握着笔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和周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我下去看看。”齐思远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周凯在他身后喊:“你慢点!别跑!”
可回应他的只有匆匆远去的脚步声。
住院部楼下的花坛边,江瑶正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个保温桶。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风一吹,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看到齐思远时,眼睛亮了亮,又很快垂下眼帘。
“你怎么来了?”齐思远走到她面前,声音有点发紧。他注意到她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像是没休息好。
“我爸今天复查,正好顺路。”江瑶把保温桶递给他,“我妈熬了点山药粥,说这个养胃,让我给你带点。”
齐思远接过保温桶,指尖触到她的手指,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桶身温热,隔着塑料都能闻到淡淡的山药香。
“替我谢谢阿姨。”他低声说,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
“不用谢,我妈说以前总麻烦你照顾我。”江瑶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那个……你身体好点了吗?周凯说你这几天恢复得不错。”
齐思远心里一动——她果然还是问了。他点头:“好多了,谢谢关心。”
“那就好。”江瑶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阳光落在她眼里,像盛着细碎的星光,“齐思远,之前的事……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小米糕会让你不舒服。”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数。”齐思远赶紧说,“以后不会了。”
他说得认真,江瑶看着他眼里的坦诚,忽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像春风拂过湖面,漾起一圈圈涟漪:“那就好。你是医生,得比谁都懂照顾自己才对。”
齐思远看着她的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想说点什么,想问她最近是不是很累,想问老爷子的康复情况,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一句:“你……也注意休息,看你好像没睡好。”
江瑶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不好意思:“最近总陪我爸练习,是有点熬。”她看了眼手表,“我得上去了,我爸还在楼上等着呢。”
“我送你上去?”
“不用不用,”江瑶摆手,“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转身往住院部大楼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过头看着他:“齐思远,周凯说你最近在忙那个心脏肿瘤的课题?”
“嗯,怎么了?”
“加油。”她笑了笑,“我相信你能做好的。”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进了大楼,马尾辫在身后轻轻晃动。
齐思远站在原地,手里捧着温热的保温桶,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心里忽然一片敞亮。
他低头打开保温桶,山药粥的香气扑面而来,软糯的粥里还卧着一颗溏心蛋,是他以前最爱吃的样子。
原来,有些心意,从不需要刻意提醒,也从不会真正消失。
他慢慢走回病房,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手里的保温桶很沉,装着滚烫的粥,也装着一点点重新发芽的希望。
周凯看到他回来,凑过来打趣:“春风满面啊,捡到宝了?”
齐思远没说话,只是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粥递给他:“尝尝?阿姨熬的。”
周凯接过碗,看着他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忽然觉得,有些故事,或许还没结束。
而这一次,故事里的人,总算学会了该怎么好好走下去。
周凯喝了一口粥,山药的绵甜混着米香在舌尖散开,他咂咂嘴点头:“阿姨这手艺,比食堂强多了。”说着,他话锋一转,眼神往齐思远身上瞟了瞟,“对了,刚听护士站说,江叔叔明天就能拆石膏了,你不去送送?”
齐思远正拿着勺子慢慢搅着粥,闻言动作顿了顿。算算日子,确实快到拆石膏的时候了。
“我去合适吗?”他低声问,指尖在粥碗边缘划着圈。这阵子他和江瑶之间虽然缓和了些,可终究隔着层说不清的距离,贸然跑去,会不会显得太刻意?
周凯放下碗,拿纸巾擦了擦嘴:“有什么不合适的?江叔叔住院这些天,你前前后后帮着联系医生、盯康复计划,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再说了,”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就不想借这机会,跟江瑶多说两句话?”
齐思远的耳尖微微发烫,避开周凯的目光:“我是担心江叔叔拆石膏时紧张,毕竟老人第一次经历这个,有个熟悉的人在旁边,能安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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