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像个等待宣判的学生,手心全是汗。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江瑶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齐思远的心跳得飞快,既期待又害怕,腰上的疼好像都被这紧张盖了过去。他只知道,这些话不说出来,他会后悔一辈子。
江瑶听着,鼻尖忽然就有点发酸。
那些被忽略的夜晚,那些落空的期待,那些压在心底没说出口的委屈,好像都被他这几句话轻轻勾了出来。她别过脸,看向窗外,阳光正好,可眼睛里却有点发潮。
“说这些干什么。”她的声音有点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都过去了。”
可“过去”这两个字,说出来却没那么轻松。那些日子像电影片段,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她炖了汤等他到深夜,汤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她在医院走廊里等他下手术,从天黑等到天亮,最后只等到一句“忘了告诉你要加班”;她生日那天,捧着蛋糕坐在空荡荡的客厅,直到蜡烛燃尽……
齐思远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他想伸手去碰她,又硬生生忍住了。
“没过去。”他轻声说,语气却很坚定,“在我这儿,一直没过去。”
江瑶吸了吸鼻子,转过头看他,眼里还带着点水汽:“齐思远,你别这样。”
她怕自己又心软,怕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念头,又因为他这几句话死灰复燃。她已经花了那么久才慢慢走出来,真的怕再跌回去。
齐思远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只能低声说:“我不是想逼你什么,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江瑶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椅子扶手,心里乱成一团。
难受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可那些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她不敢轻易伸手去碰。
齐思远一瞬不瞬地看着江瑶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紧抿的唇线里藏着的挣扎,心里那根弦猛地绷紧了。
他刚才是不是说得太急了?是不是又像以前一样,只顾着自己想说什么,没顾上她的感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恐慌瞬间攥住了他。他怕自己这笨拙的道歉,反倒成了新的压力;怕这好不容易靠近一点的距离,因为自己的冒失又变得疏远;更怕……怕自己亲手掐灭这点刚燃起来的念想。
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后只化作一句慌乱的退让。他下意识地别开目光,声音低得像在跟自己说话,带着点想把自己藏起来的窘迫:“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让你不舒服了?”
江瑶没应声,只是睫毛颤了颤。
齐思远的心沉得更低了,他飞快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像是这样就能掩饰自己的失措。他伸手攥紧了床单,指节泛白,低声说:“麻烦……还是帮忙把周凯叫来吧。”
他需要一个借口让自己退回去,也需要一个理由让她暂时离开——至少这样,不会再让她因为自己而难受,不会再让这尴尬的沉默继续下去。
腰上的疼好像又清晰起来,可远不及心里的涩。他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说得多余又可笑。
江瑶看着齐思远别过头去的侧脸,那紧绷的下颌线里藏着的落寞,让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
她没说“按铃更方便”,只是点了点头:“好,我去叫他。”
转身出门时,指尖在门把手上顿了顿。其实护士站就在走廊尽头,按个铃不过几秒钟的事,根本不用她跑这一趟。
可她还是想出来走走。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比病房里淡些,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亮得有些晃眼。江瑶慢慢往前走,脚步放得很缓。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要避开那间病房里的沉默。或许是齐思远那句带着悔意的道歉太沉,压得她喘不过气;或许是他眼里的恳切太烫,让她不敢久视;又或许,是她自己心里那点摇摇欲坠的坚持,需要一点时间来稳住。
刚才在病房里,听着他笨拙地认错,看着他明明疼得厉害却强撑着的样子,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那些被刻意封存的温柔回忆,差点就顺着这道裂缝涌出来。
“江瑶啊江瑶,你可别再犯傻了。”她对着走廊的白墙轻声说,像是在提醒自己。
走到护士站问了周凯的去向,得知他在医生办公室整理病历,江瑶又慢慢往那边走。
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光洁的地板上,像个模糊的问号。她不知道自己这暂时的离开,是想给齐思远空间,还是想给自己时间。
只是觉得,需要喘口气。
江瑶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时,脚步又慢了些。门上的玻璃擦得透亮,能隐约看到里面有人影在走动。她定了定神,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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