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起来……顾不上。”他低声解释,声音还有些发虚,“这里离医院近。”
“离医院近就能当猪窝?”江瑶瞪他一眼,转身去厨房找水,“杯子在哪?”
齐思远指了指橱柜,看着她熟练地拉开柜门找杯子、接水,动作自然得仿佛从未离开过。胃里的疼痛似乎又轻了些,他靠在墙上,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简陋的公寓,好像有了点烟火气。
江瑶拎着热水壶走到墙角,插头刚对上插座,就发现指示灯毫无反应。她又换了个插座试,依旧是死寂一片。想来是这屋子空置太久,或者根本没人在意这些细节,连基础的通电都没顾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瞬间冲上来,她猛地转过身,热水壶被重重放在茶几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忙!忙!忙!”她盯着齐思远,声音里裹着压抑了许久的火气,“齐大夫最忙了!救死扶伤,日理万机,谁能有你忙啊!”
齐思远被她吼得一怔,扶着墙的手紧了紧,脸色白了几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江瑶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忙到连自己住的地方都像个废弃仓库,忙到连烧壶热水的插座都懒得修,忙到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她指着他手里的药盒,语气又急又涩,“齐思远,你这到底是忙工作,还是忙得连自己是人是机器都分不清了?”
这些话像憋了很久的山洪,终于找到了出口。以前在婚姻里,她忍着、憋着,觉得成年人该互相体谅,可此刻看着这满屋子的潦草和他病弱的样子,那些体谅瞬间碎成了尖锐的碎片。
齐思远沉默地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只有肩膀微微垮着,透着一股无力的疲惫。“……忘了找人修。”他的声音很轻,像在给自己辩解,又像在承认过错。
“忘了?”江瑶气笑了,“你什么不忘?忘了按时吃饭,忘了胃疼要吃药,忘了家里还有个人在等你,现在连个插座都能忘!”话说到最后,尾音竟有些发颤。
她别过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算了,跟他置气有什么用?以前吵过无数次,结果还不是一样?
江瑶拿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手指飞快地操作着。“等着。”她丢下两个字,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硬,“我叫了个外卖,顺便让骑手带瓶热水上来。”
齐思远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侧脸的线条依旧利落,可他却仿佛能看到她紧抿的嘴角下,那抹藏不住的疲惫与失望。胃里的疼还在隐隐作祟,但心里那点酸涩,却比胃疼更磨人。
江瑶在外卖小程序上,随便点了碗粥备注【麻烦顺便帮忙带一瓶热水,谢谢】,江瑶付完款,把手机揣回包里,抬头就看见齐思远还僵在原地。他靠着墙,手里攥着那盒胃药,指尖几乎要嵌进纸盒边缘,脸色依旧苍白,只是眼神清明了些,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你还杵在那干什么?”她皱了皱眉,语气里还带着点没散的火气,“疼傻了?不会找个地方坐着?”
齐思远像是才回过神,动作迟缓地挪到沙发边,刚想坐下,又像是想起什么,伸手拍了拍沙发上的灰尘,动作笨拙得有些可笑。
江瑶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火气突然就泄了。她走过去,把他按在沙发上:“坐吧,脏也比站着强。”
他顺从地坐下,后背抵着沙发靠背,长舒了口气,像是终于能卸下点力气。胃里的绞痛缓和了不少,大概是刚才那阵情绪波动分散了注意力,也或许是药物开始起效了。
“粥大概半小时到。”江瑶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外面的路灯透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你先歇会儿。”
齐思远没应声,只是看着她的侧影。她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帘边角,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株倔强的植物。他突然想起以前,她也是这样,在他晚归的夜里,独自站在窗边等他,背影里藏着他那时读不懂的落寞。
“瑶瑶……”他下意识又喊出这个名字,声音很轻。
江瑶猛地回头,眼神里带着警惕:“又怎么了?”
齐思远喉结动了动,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没什么,只是想叫叫她而已。他摇摇头,拿起那盒药,慢慢拆开包装,倒出两粒白色药片,攥在手心。
“没什么。”他低声说,“等水。”
江瑶没再理他,转过身重新望向窗外。夜色深沉,远处的霓虹明明灭灭,像极了他们之间忽明忽暗的关系。她告诉自己,等粥送到,看着他吃下去,她就走。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问:走了之后,下次他再疼成这样,又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压了下去。江瑶,别心软,你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墙上的挂钟时针慢悠悠划过两点半,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外卖还没到,屋子里静得能听见挂钟秒针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得人心头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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