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像被砂纸磨过,“找李主任……开一针止疼……好不好……”
江瑶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她俯身替他把被角掖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好,我马上去,你等我,别睡过去,知道吗?”
齐思远艰难地点了点头,呼吸急促而紊乱。他的视线有些模糊,江瑶的身影在眼前晃动,耳边传来她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休息室里只剩下输液滴入血管的细微声响,和他压抑不住的低低呻吟。
江瑶几乎是跌撞着冲进急诊内科走廊,刚到诊室门口就猛地刹住脚——磨砂玻璃门后,李主任正俯身给一位老人听诊,眉头微蹙,神情专注。她攥着衣角,指尖都泛了白,只能贴着墙根站定,目光死死盯着门把手,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混着远处输液室传来的“滴答”声,让她心乱如麻。她忍不住踮脚往门内瞥,看见李主任抬手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又俯身和老人家属叮嘱着,动作有条不紊,可在江瑶眼里,每一个停顿都慢得像在熬。她几次想抬手敲门,又怕打断接诊,只能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而休息室里,只剩下齐思远一个人。
他侧躺着,蜷缩成一团,输液管被小心翼翼地压在臂弯下,生怕动作大了让留置针回血。腹部的绞痛没停,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疼得他下意识的蜷缩起来用大腿抵着肚子,可那股劲儿却像钻进了骨头缝,越憋越疼。
冷汗把病号服的后背浸得透湿,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他想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可刚一动,胃里就翻江倒海,一阵恶心涌上来,他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把那股干呕压回去。下唇早被之前的疼痛咬出了牙印,此刻再用力,渗出血丝,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里散开。
输液瓶里的药液还在缓慢滴落,顺着管子流进血管,手臂上的留置针口隐隐发疼,和腹部的绞痛交织在一起。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视线渐渐模糊,耳边的寂静像潮水般涌来,竟让他生出一丝莫名的恐慌——瑶瑶怎么还没回来?
又一阵急痛袭来,他猛地弓起背,手死死抓着床单,指节泛白。床单被揉得皱成一团,他却感觉不到掌心的粗糙,只剩下腹部那钻心的疼,一次次把他往黑暗里拽。他想喊江瑶的名字,可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微弱的、像小猫般的哼唧,在空荡的休息室里回荡。
李主任终于从诊室走出来,摘下口罩,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江瑶像被针扎了一下,立刻迎上去,声音发颤:“李主任,思远他……疼得受不了了,能不能给他开一针止疼?”
李主任愣了下,随即眉头一皱,快步走向护士站:“怎么不早说?先把针开上。”他一边开处方,一边低声吩咐护士准备止痛针和必要的护胃药,动作干净利落。
江瑶紧紧跟在他身后,连声道谢,可心早已飞回休息室。李主任将处方递到她手里,语气急促却不失沉稳:“快去取药,我马上过去看看。”
“好……他现在在他的休息室,谢谢李主任。”江瑶接过处方,几乎是飞奔着往药房跑去。手里的单子被捏得皱巴巴的,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和走廊尽头输液室传来仪器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像催命的鼓点。
李主任一路小跑,推开休息室的门,一股沉闷的空气扑面而来。齐思远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不断滑落,呼吸急促而紊乱。
“先别动。”李主任低声说着,迅速将听诊器塞回口袋,半跪在床边,双手掌心搓热,轻轻按在齐思远的腹部。那一瞬间,齐思远像被火烫了一下,身体猛地一抽,低低的呻吟从牙缝里挤出来。
“放松,跟着我呼吸。”李主任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手指以顺时针方向缓慢地在他的腹部画圈,力道由轻到重,寻找着疼痛的源头。齐思远死死抓住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呼吸却在李主任的引导下,渐渐平稳了一些。
每一次按压,都像在把翻涌的疼痛一点点往下压。可只要手一松,那股绞痛又像被松开的弹簧,猛地弹回来,让他整个人再次绷紧。额头上的冷汗浸湿了枕巾,病号服后背也湿了一大片。
“药马上就到。”李主任一边按揉,一边低声安慰,“再忍一会儿。”齐思远艰难地点了点头,嘴唇泛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瑶的声音远远传来:“李主任!药来了!”
针头刺进皮肤的瞬间,齐思远只是微微一皱眉,药液缓缓推入血管,冰凉的感觉顺着手臂一路蔓延到心口。李主任的动作很稳,可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这一晚上什么都别吃。”拔针后,他用棉签轻轻按住针口,语气不容商量,“明天一早做肠胃镜,我要亲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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