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感受到肩头的重量渐渐平稳,知道齐思远大概是稍微放松了些,可看着他额角仍未散去的薄汗,心里还是惦记着。她悄悄从包里拿出那张换座位时剩下的机票,指尖灵巧地折了几下,很快叠出一个小巧的纸扇子。
她没惊动靠在肩头的人,只微微侧过手,让纸扇轻轻悬在齐思远的鼻子下方,动作轻柔地慢慢扇动。细微的风带着纸页的薄凉,缓缓拂过他的鼻尖,又顺着呼吸飘进喉咙,在沉闷的空气里划出一丝清爽的流动感。
齐思远原本闭着眼,正努力压着残余的头晕,忽然感觉到鼻尖传来一阵轻柔的风。那风很轻,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凉意,瞬间驱散了几分胸口的憋闷,连耳鸣的嗡鸣声都好像淡了些。他悄悄睁开眼,眼角的余光能瞥见江瑶垂着的手——她正专注地捏着纸扇,指尖轻轻转动,动作慢得怕惊扰到他,侧脸在舷窗的光里透着柔和的轮廓。
心里像是被温水浸过,又暖又软。他没出声,只是悄悄调整了姿势,让自己靠得更安稳些,鼻尖迎着那缕微风,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许多。纸扇扇动的“沙沙”声很轻,混着机舱里细微的引擎声,竟成了此刻最让人安心的背景音。
江瑶扇了一会儿,手腕有些发酸,却没停下,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她看着齐思远原本紧绷的眉慢慢舒展开,脸色也比刚才好了些,嘴角忍不住悄悄弯了弯——哪怕只是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能让他好受些,就够了。
机舱突然传来一阵明显的倾斜,广播里响起乘务员“飞机即将开始下降,请系好安全带”的提示音。随着机身逐渐压低高度,强烈的颠簸再次袭来,比起飞时更甚,连座椅都跟着轻轻晃动,桌上的水杯都泛起了细密的水纹。
原本靠在江瑶肩头稍缓过来的齐思远,瞬间被这颠簸拽回不适里。刚压下去的耳鸣“嗡”地一下炸开,比之前更剧烈,像有无数根细针在耳道里扎着,连外界的声音都彻底听不清。心悸感也跟着翻涌,心脏“咚咚”地撞着胸腔,快得几乎要跳出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更糟的是,下降时的失重感裹着胃里的酸胀,让他忍不住攥紧了江瑶的衣角,指节泛白,额角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齐思远?你怎么样?”江瑶立刻察觉到他的僵硬,连忙稳住身体,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他攥着自己衣角的手上,声音里满是担忧。她能清晰感觉到他指尖的冰凉和颤抖,知道这颠簸让他更难受了。
齐思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艰难地摇了摇头,头靠得更紧,像是想从她身上汲取一点支撑。胃里的恶心感越来越重,他下意识地闭紧眼,眉头拧成一团,连脸色都白得像纸。
江瑶没再说话,只是悄悄调整了纸扇的角度,加快了扇动的速度,让更多凉风拂过他的鼻尖,又用另一只手轻轻顺着他的后背,像哄小孩似的慢慢安抚。“再忍忍,马上就落地了,落地就好了。”她凑在他耳边轻声说,声音柔得像羽毛,试图用话语帮他分散注意力。
齐思远靠着她的肩膀,听着她在耳边的安抚,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温暖,心里的慌乱稍稍压下去些。可身体的不适依旧强烈,他只能攥紧她的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在心里一遍遍盼着:快点落地,快点结束这难熬的时刻,别再让她为自己担心了。
江瑶一边轻轻顺着齐思远的后背,一边心里悄悄犯嘀咕——以前他们一起出去玩过两次,每次坐飞机,齐思远都好好的,别说晕机,连一点不适的样子都没有,怎么这次反应这么大?
她看着齐思远靠在肩头、脸色苍白的模样,那点疑惑只是一闪而过,没敢多深究。只当是他最近太累,又连着犯了胃疼,身体才变得这么脆弱,心里反而更心疼他硬撑的模样,手上扇扇子的动作又轻柔了几分。
“马上就落地了,落地呼吸点新鲜空气就好了。”她又轻声安抚了一句,指尖悄悄碰了碰他汗湿的额角,凉得让人心揪。她没多想,只觉得等下了飞机,让他好好歇一歇,这些不适大概就会缓解。
江瑶不知道,此刻自己没追问的“奇怪”,会在将来变成心口的刺。后来她才知道,齐思远的耳鸣、心悸从不是简单的晕机,而是身体早已亮起的红灯,是她此刻没看穿的隐疾。只是现在的她,满心都是眼下的担忧,根本不会预料到,这份“没深究”的体谅,会在日后让她反复后悔——要是当时多问一句,要是早点察觉异常,是不是就能更早地陪他面对,不让他一个人硬扛那么久?
飞机还在持续下降,颠簸渐渐减弱。江瑶看着窗外越来越清晰的地面,轻轻拍了拍齐思远的后背:“快到了,再坚持一下。”她没说出口的疑惑被暂时压在心底,却没料到,这份暂时的“不深究”,会成为后来漫长时光里,让她频频回望的遗憾。
飞机终于滑入停机位,机身彻底平稳下来,可机舱内依旧闷热,密闭感丝毫未减。齐思远靠在江瑶肩头缓了好一会儿,耳鸣和心悸虽稍有缓解,但胸口的憋闷和胃里的酸胀仍挥之不去,连呼吸都带着滞涩感。他知道再待下去,自己可能撑不住,也怕让江瑶继续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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