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塔”侦察舰的出现,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滴入冰水,瞬间打破了林卫东与“噬”之间脆弱的平衡。
“噬”那庞大的混沌意识中涌起明显的不悦与警惕,对于这些“喜欢圈地的亮晶晶”,它显然缺乏好感。虚空是其猎场,任何尾随者都可能被视为竞争者或猎物。林卫东能感觉到周遭粘稠液体传来的压力微微增大,修复能量的输送也出现了一丝滞涩。
“小虫子……讨厌……”“噬”的意念带着烦躁,庞大的阴影之躯在虚空乱流中微微调整方向,似乎打算加速甩掉跟踪者,或者……将其一并吞噬。
林卫东心中焦急万分。他不能确定这艘侦察舰是敌是友,但这是他与“观星塔”,与外界重新取得联系的唯一机会!更重要的是,他必须阻止“噬”靠近地球!
“等等!”林卫东立刻用尽全力传递出意念,试图安抚“噬”的杀意,“他们……可能是……冲我来的……让我……和他们沟通……或许……能带来……更有趣的‘味道’……”
他将一段更加生动、关于不同文明间因贸易和交流而产生的、充满活力与冲突的“繁华市集”的味觉记忆碎片,混合着一丝“万家香”配方中蕴含的、调和万物的“包容”意蕴,传递过去。
“……”“噬”的躁动似乎平息了一些,它对林卫东承诺的“更有趣味道”产生了兴趣,“……短暂……的交流……若……无趣……便……吞噬……”
它同意暂缓行动,但给出了最后通牒。同时,它放开了对林卫东精神感知的部分限制,允许他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有自身独特“源火”印记的意念,如同信标般,投向那艘紧随其后的侦察舰。
那丝微弱的意念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在混乱的虚空中艰难地穿梭,终于触及了侦察舰的外壳。
几乎是瞬间,侦察舰内部,一个身着“观星塔”低级技术官制服、正在监控能量读数的年轻女子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她迅速而隐蔽地看了一眼周围忙碌的同僚,手指在控制台下飞快地操作了几下,接通了一个极其隐秘的、独立于主通讯系统之外的频道。
“……林卫东?……是你吗?!”一个刻意压低、却带着激动与难以置信的女声,透过那丝意念连接,直接响彻林卫东的脑海。
是苏媛!那个曾在地球给他递纸条、最后时刻失联的“观察者”!她竟然在这艘侦察舰上!而且,她似乎认出了他那独特的“源火”印记!
“苏观察员……是我……”林卫东强忍着激动,意念断断续续,“长话短说……我被困在……这头名为‘噬’的虚空生命体内……它正朝着地球方向漂流……‘青柏’……他可能……”
他迅速将自己遭遇轨道轰炸、意外被“噬”吞噬、以及“青柏”可能存在的清理意图等信息,压缩成精神碎片传递过去。
苏媛那边沉默了片刻,显然在消化这惊人的信息。很快,她的回应传来,带着凝重与决断:
“我明白了!‘青柏’执行官的行动报告存在多处疑点,最高评议团内部已有分歧。我这次是受伊莉丝指挥官一系的长老秘密指派,前来调查XK-77星系的异常能量残留,并尝试搜寻你的下落。没想到……”
她顿了顿,语气急促起来:“你必须设法稳住‘噬’!绝不能让它接近地球!‘家园守护者’系统虽然稳固,但面对这种等级的虚空生命,后果难料!我会尝试与它进行有限度的沟通,看是否能达成某种……交易,改变它的航向。”
交易?林卫东心中一动。与“噬”这种遵循本能的古老存在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但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它……喜欢……独特的‘味道’……”林卫东提醒道。
“我明白。”苏媛回应,“‘观星塔’数据库中储存着无数文明的美食与文化记忆数据,我可以筛选一些足够独特、未曾被虚空生命‘品尝’过的信息作为筹码。但需要你作为中间人……”
一场极其微妙而危险的三方博弈,在这片混乱的虚空中悄然展开。
林卫东成为了“噬”与苏媛之间的桥梁。他需要将苏媛传递过来的、经过精心筛选的、某个早已消亡的水生文明利用深海发光藻类酿造“星辉之酒”的完整感官记忆,巧妙地“转译”成“噬”能够理解并产生兴趣的“味道信息流”。
同时,他还要安抚“噬”因为与“亮晶晶”接触而产生的本能警惕和贪婪,并不断强调这种“交易”能带来持续不断的、新颖的“味道盛宴”。
“……这种……‘液体星光’……有点意思……”“噬”在“品尝”了“星辉之酒”的记忆后,混沌的意识中流露出一丝满意,“比……石头……润口……”
苏媛趁机通过林卫东提出“交易”内容:提供更多类似的、独一无二的文明“味道”记忆,作为交换,“噬”需要立刻改变航向,远离地球所在的星域,并承诺在一定时间内不主动靠近“观星塔”标注的文明保护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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