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瘫倒在远离塌陷点的街道上,看着冲天的黑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在发抖。
怀里,那台沉重的相机硌得我生疼。
里面的胶卷,滚烫。
地上冷风一吹,我才觉出自己浑身都在打摆子,不是冷的,是后怕。怀里那相机硬邦邦的,硌得我心口疼,里面装着的东西比炸药还沉。
旁边的岑无咎咳得撕心裂肺,刚才爆炸吸进去的烟尘够他受的。塌陷坑那儿还在往外冒黑烟,带着一股子皮肉烧焦混着纸张的怪味儿,熏得人直恶心。
“没……没事吧?”我喘匀了点气,伸手想拉他一把。
他摆摆手,自己撑着膝盖站起来,脸色白得吓人,但眼睛死死盯着那冒烟的塌陷坑,声音哑得厉害:“……下面……好像还有别的动静。”
动静?除了塌方还能有啥动静?难道没炸干净?
我侧耳仔细听。隔着厚厚的土层和乱七八糟的石头,好像……真有点别的声音?不是爆炸的余波,是一种……低沉的、规律的、金属摩擦的嗡鸣声?还夹杂着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像是……有什么机器还在下面运转?
还有活口?
我和岑无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疑。
这鬼地方到底有多大?炸塌的只是档案库那边?纸匠的核心工坊还在更下面?
“得下去看看。”岑无咎语气坚决,“如果是……**造纸机还在转,那就……”
他没说完,但我懂。那就意味着还有人正被那鬼东西活活碾轧成纸!
一想到刚才照片上那些惨状,我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妈的,这丧天良的玩意儿必须彻底毁掉!
可入口已经塌了,怎么下去?
我绕着塌陷区走了几步,发现靠近公董局大楼地基的方向,地面裂开了一道新的缝隙,不算宽,但黑黢黢的,似乎能通下去,还有那股子机器嗡鸣声和微弱的呜咽声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这边!”我招呼岑无咎。
缝隙很窄,只能容一个人勉强挤下去。里面一股更浓烈的、难以形容的腥臭和化学药水味儿扑面而来,差点把我熏晕过去。
我咬着牙,率先侧着身子往下蹭。岑无咎紧跟在后。
下面空间比想象中大,像是个更大的地下作坊。借着墙壁上几盏忽明忽灭的、电压不稳的电灯发出的昏黄光线,我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然后我他妈后悔下来了。
正中央,是一台巨大无比、难以形容的恐怖机器!
几个比人还粗的、布满尖刺和沟槽的铜制滚筒正在缓慢而有力地、一刻不停地相对旋转着!发出沉闷致命的嗡鸣。滚筒下方是巨大的浆池,里面翻滚着粘稠的、乳白色混着血丝的糊状物,散发着刺鼻的糯米浆和水银、朱砂的混合气味。
机器的一端,是一个个并排的、人形的凹模,像是等待灌注的模具。而另一端……则吐出一张张……微微颤动着的、湿润的、带着人体轮廓的……“人纸”!
更恐怖的是,我看到就在那几个滚筒之间,竟然还卡着一个人!是个年轻男人,半个身子已经被碾扁、糊上了纸浆,另半个身子还在徒劳地挣扎,发出那种微弱到极致的、不像人声的呜咽!眼看就要被彻底吞没!
而机器旁边,还站着几个动作僵硬、穿着破烂工服的“人”——或者说,是被操控的纸人傀儡?它们正麻木地将一个个昏迷不醒的、活生生的人,往那不断运转的人形凹模里塞!
这他妈就是**造纸机!还在转!还在吃人!
我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胃里翻江倒海,直接吐了出来。
岑无咎一把扶住我,他的手指冰凉,也在微微颤抖,脸色难看得吓人。他显然也看到了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必……必须停下它!”我擦掉嘴边的污物,声音都在发颤,“怎么停?!”
这机器看起来沉重无比,根本不是人力能破坏的!控制台在哪儿?我看了一圈,根本没看到类似开关的东西!那些纸人傀儡也只是执行命令的木偶!
“核心是轴承和传动装置!”岑无咎指着机器下方那些粗大的、正在高速转动的金属轴和齿轮,“让它们卡死!”
说得轻巧!怎么卡?拿什么卡?我们手无寸铁!
我急得眼睛都红了,看着那个即将被彻底吞噬的人,看着那些即将被塞进凹模的活人,一种巨大的无力和愤怒几乎要把我撑爆!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我的目光猛地定格在机器旁边堆放的几个密封的大陶罐上。罐子上贴着标签,虽然蒙着灰,但还能认出字——
【Hg·朱砂混合液·慎用】
Hg?水银?!
水银!这东西密度大,沉重,而且能腐蚀金属!如果能灌进轴承里……
“水银!”我猛地喊出来,指着那些陶罐,“把水银灌进轴承里!”
岑无咎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但问题来了——那些陶罐又大又沉,而且密封着。轴承在高速转动,怎么靠近?怎么精准地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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