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布包裹里的东西,像一块灼热的烙铁,烫得我坐立难安。父亲的笔记、图纸,还有那些冰冷的精密零件,无一不在诉说着“青桐”所承载的重量和危险。“国之重钥”四个字,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
贾张氏夜闹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院里看我的眼神又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和疏离。阎埠贵和刘海中虽然出面平息了事端,但他们各自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看我的目光也带着审视,似乎在衡量我这个“不稳定因素”还能不能为他们所用,或者会不会带来麻烦。
我知道,四合院这个看似封闭的小环境,已经不能再为我提供任何庇护,反而成了束缚手脚的牢笼。真正的战场,在轧钢厂,在那个即将到来的技术革新成果展上。
父亲留下的最后指引——“展览之日,众目睽睽,李必露马脚。关键在——三号仓库,移花接木。”——像一盏明灯,照亮了前路,也指明了最凶险的方向。
不能再等了。我必须主动出击,为展览上的那场决战,准备好足够的弹药和锋利的刀刃。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去筹备组上班,但心态已然不同。我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动整理资料的边缘人员,而是一个潜伏在暗处、磨砺爪牙的猎手。
我的目标很明确:第一,确认李福山在展览筹备中,尤其是涉及精密展品(特别是那台苏式坐标镗床仿制核心)部分的具体安排,尤其是与三号仓库相关的环节;第二,尽可能搜集李福山与外界异常接触的证据。
这无异于火中取栗。李福山老奸巨猾,后勤处更是被他经营得铁板一块,想要找到突破口,难如登天。
我首先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被李副主任签过字的、关于协调街道物资的文件上。这份文件已经流转到了后勤处。我借口需要核对一下最终协调回来的物资清单是否与展览需求匹配,去找了厂办的小陈。
小陈正被一堆杂事弄得焦头烂额,听我说明来意,不耐烦地挥挥手:“柱子,这事儿你别管了,后勤处那边直接接手了,听说赵办事员已经跟街道对接上了,具体清单他们那边有,你要看去找后勤处要。”
果然,阎埠贵想插手的企图落空了,协调权牢牢掌握在了李福山手里。
我道了声谢,没有立刻去后勤处。那里是龙潭虎穴,不能轻易涉足。我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负责展览场地具体布置的工人身上。
下午,我以“了解展品摆放布局,方便撰写说明”为由,去了正在布置的主展厅。展厅里一片忙碌,工人们在厂办和后勤处人员的指挥下,搬运展台、悬挂标语、调试灯光。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很快锁定了一个人——老周,钳工车间的一位老师傅,技术过硬,为人耿直,因为布展需要一些精细的固定和调整,被临时抽调过来帮忙。我以前在食堂工作时,偶尔会给他多打半勺菜,算是有点香火情。
我凑过去,递了根烟:“周师傅,忙着呢?”
老周接过烟,夹在耳朵上,用袖子擦了把汗:“是啊,柱子,这展览要求高,活儿细,一点马虎不得。”
“可不是嘛,”我附和道,目光扫过展厅中央那个用红绒布覆盖、尚未揭开的、显然是核心展品的位置,“我看那大家伙,就是那台仿制的苏式坐标镗床核心吧?听说金贵得很,可得小心伺候。”
老周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点点头:“嗯,那可是重头戏。李副处长亲自交代了,安保和搬运都由他们后勤处专门负责的人弄,我们只负责外围基础和最后调试。听说为了怕磕碰,还特意从三号仓库调了最好的防震衬垫和定制包装箱过来,一会儿就运到。”
三号仓库!定制包装箱!我的心猛地一跳!来了!“移花接木”的关键,很可能就落在这个“定制包装箱”和“专门负责的人”身上!
“还是李副处长想得周到。”我强压着激动,不动声色地套话,“这专门负责搬运的是谁啊?可别是生手。”
老周指了指不远处几个穿着后勤处制服、聚在一起抽烟闲聊的壮硕青年:“喏,就那几位,后勤处运输队的,领头的叫王猛,是李副处长的远房亲戚,这好活儿肯定落自己人头上。”
王猛?李福山的亲戚?我记下了这个名字。
“有自己人盯着,肯定稳妥。”我笑了笑,又看似随意地问道,“这包装箱运来,是在这里直接开箱安装,还是先放别处?”
老周想了想:“好像说是直接运到旁边的小准备间,等布展最后阶段,再由厂里的技术员和李副处长带来的人一起开箱安装调试。搞得神秘兮兮的。”
小准备间!直接运到那里,而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开箱!这无疑增加了“移花接木”的操作空间!
线索越来越清晰了。李福山极有可能利用这个流程,在小准备间里,将真正的“青桐”核心(或者他拿到手的那部分)与展出的仿制核心进行调包!而三号仓库运来的“定制包装箱”,就是完成这个调包的工具或者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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