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后的望海坡,空气里还裹着泥土和青草的湿腥气,渠边的泥地被踩得结结实实,留下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刚堵上的缺口虽不再漏水,可陈老五蹲在渠边,用烟袋锅子敲了敲临时填的泥块,眉头还是皱得紧紧的——泥块经不住水泡,等天一晴一晒,保准会裂,到时候再下雨,缺口还得塌。
“三秒!”陈老五朝不远处正帮着扶土豆秧的三秒喊,声音里带着股子不容置疑的劲儿,“别摆弄那秧子了!过来看看这渠!”
三秒擦了擦手上的泥,快步走过来。顺着陈老五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临时堵缺口的泥块边缘,正慢慢往外渗着水,虽不明显,可渗得久了,泥块迟早会松。
“五叔,这咋整?”三秒心里也犯了嘀咕,“刚堵上的时候看着挺结实,咋还渗水呢?”
陈老五磕了磕烟袋里的烟灰,烟袋锅子在石头上撞出“当当”的响:“泥块软,水一泡就散,得用大青石垒!只有石头咬着石头,再把缝填严实,这渠才能撑得住下次雨。”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老根刚把最后一捆芦苇秆扛到田埂上,听见这话,立马接茬:“大青石?后山那片石坡上多的是!就是得费劲搬,那石头块头大,沉得很。”
“再沉也得搬!”陈老五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这渠要是再坏,不光土豆地保不住,山下的玉米地也得遭殃。今天必须把青石垒上,晚了就来不及了!”
三秒也点头:“五叔说得对!我去叫村里的后生,再跟草海来的兄弟们搭把手,咱们分拨去后山搬石头!”
春花刚帮着秀莲把湿透的蓑衣晾在树枝上,听见这话,立马走过来:“我也去!草海来的后生们力气大,搬石头的活他们在行!”
说干就干。三秒先回村叫了几个年轻后生,春花则去跟草海村的亲戚们招呼。没一会儿,二十多号人就聚在了渠边,个个手里要么拿着撬棍,要么扛着麻绳,摩拳擦掌的,就等着去后山搬石头。
陈老五站在人群前面,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图:“后山的石坡在西头,那边的青石质地硬,不容易裂。我跟老根带一拨人去撬石头,三秒你带一拨人在半路接应,春花你留在渠边,把麦秸收拾出来,等石头运过来,就往石缝里塞——麦秸吸潮,还能防渗,比光用泥强。”
众人都应了声,各自领了活。三秒扛着撬棍走在最前面,草海村的后生们跟在后面,个个精神头十足。小石头也想跟着去,被春花拉住了:“你年纪小,搬不动石头,留在这儿帮我收拾麦秸,也是干活。”
小石头噘着嘴,手里攥着根麦秸,不甘心地说:“我能搬!我上次还帮着抱玉米秆呢!”
春花揉了揉他的头,笑着说:“等你再长高点,有的是石头让你搬。今天先跟我学填缝,这活也重要,石头垒得再严,缝填不好也白搭。”
小石头这才点了点头,蹲在地上,跟着春花一起把晒干的麦秸剪成小段,装在竹筐里。
后山的石坡离渠边有二里地,路不好走,全是碎石子和土坑,雨后更滑。三秒和老根带着人赶到时,只见石坡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石,有的半埋在土里,有的露在外面,表面还沾着青苔,滑溜溜的。
“大伙小心点,这石头滑,别摔着!”老根喊了一声,率先拿起撬棍,插进一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石底下。那青石足有磨盘大,老根憋得脸通红,撬棍都弯了,青石也只动了动。
“我来帮你!”草海村的后生大牛走过来,他个子高,胳膊粗,一把抓住撬棍的另一头,跟老根一起使劲。“嘿!”两人同时喝了一声,撬棍猛地往下压,青石终于被撬得翻了个身,滚到了地上,溅起一片泥点。
“好力气!”三秒忍不住夸了一句。大牛挠了挠头,笑着说:“这点力气不算啥,我们草海村的人,从小就搬石头垒院墙,早就练出来了。”
说话间,其他人也都动了起来。有的用撬棍撬,有的用麻绳捆,有的直接上手抱——草海村的后生们果然力气大,中等大小的青石,他们一人就能抱起来,脚步还稳得很。三秒看着他们,心里佩服得很,自己抱块小点的石头都觉得沉,这些后生却跟抱柴火似的,脸不红气不喘。
“三秒,你看这块行不行?”一个叫二柱的后生抱着块青石走过来,那青石比他的腰还粗,表面平平整整的,看着就结实。
三秒摸了摸青石的表面,点了点头:“行!就搬这样的,平的好垒,还能咬得严。”
众人齐心协力,没一会儿就搬了十几块青石放在路边。三秒安排了几个人在前面引路,其他人轮流搬石头,往渠边运。路滑,大家走得慢,每一步都踩得稳稳的,生怕把石头摔了——这青石要是摔碎了,就白费劲了。
走到半路,三秒看见秀莲和几个村里的妇女提着篮子走过来,篮子里装着红薯和水。“大伙歇会儿,吃点东西再走!”秀莲朝他们喊,把篮子放在地上,拿出红薯分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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