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归途、断链与掌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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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卑斯山脉 - “巢穴”入口伪装点。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冰雪,如同无情的鞭子抽打着废墟中残存的身影。冲天的黑烟柱在暴风雪中扭曲、挣扎,如同地狱伸向人间的触手,宣告着深埋地下的“蜂巢之心”正走向彻底的毁灭。沉闷的爆炸声和结构坍塌的轰鸣不时从地底传来,震动着脚下冰冷的冰川。
劫后余生的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霜刃”队员的身上。伤痛、辐射后遗症、精神冲击的残留,混合着刺骨的严寒,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血腥味。
“蜂鸣”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身下垫着紧急展开的保温毯。“白鸽”跪在他身边,双手沾满凝固的血污,仍在进行着徒劳的心肺复苏。强心针的药效早已过去,监测仪上的生命曲线……**已经彻底拉平**。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最后凝固的表情是执行干扰任务时的专注,以及被战友枪口指向时那一瞬间的震惊与不解。
“蜂鸣……兄弟……”“铁砧”巨大的身躯佝偻着,跪在“蜂鸣”身旁,布满血污和冰霜的脸深深埋在手掌中,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呜咽声被狂风吹散。这个铁打的汉子,在烈焰中冲锋时未曾退缩,此刻却被巨大的悲痛击垮了脊梁。
“剃刀”被高强度束缚带捆得像粽子,躺在不远处。他不再挣扎嘶吼,空洞死灰的眼睛茫然地瞪着铅灰色的天空,身体偶尔神经质地抽搐一下,嘴角流着涎水。那曾经锐利如刀的眼神,如今只剩下被“零号协议”摧残后的废墟。“夜枭”沉默地守在他身边,狙击步枪横在膝上,眼神复杂,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异变。
李振背靠着残破的气象站外墙,剧烈地喘息着。辐射灼伤的皮肤在严寒中传来针扎般的刺痛,爆炸冲击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精神攻击的后遗症让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着“蜂鸣”失去生机的脸,看着如同行尸走肉的“剃刀”,看着悲痛欲绝的“铁砧”,一股混合着滔天怒火、刻骨悲伤和无边疲惫的冰焰在胸腔里燃烧、熄灭,最终只剩下沉重的灰烬。
“‘信天翁’!这里是‘霜刃’!重复!目标已摧毁!但……‘蜂鸣’牺牲!‘剃刀’重度精神创伤!其余人重伤!请求紧急医疗撤离!坐标……”李振的声音透过通讯器,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重量。他强忍着喉头的哽咽,报出坐标。
通讯器里沉默了几秒,只有呼啸的风声。随即,基地通讯员的声音传来,带着巨大的沉痛和一丝强压的激动:
“‘霜刃’……收到。‘信天翁’全速前进,预计抵达时间20分钟!坚持住!重复,坚持住!基地……基地有消息!陆远志!他……他彻底清醒了!他的左手……他能主动控制手指了!陈博士说……他恢复了对左臂的初级自主控制!他……能动了!”
陆远志……醒了?手……能动了?
这个消息,如同刺破厚重铅云的一道微弱却执拗的阳光,瞬间穿透了李振心中沉郁的阴霾和沉重的灰烬!那冰封的疲惫和悲伤深处,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巨大的欣慰悄然涌起。他仿佛看到了万里之外,病房里那张苍白却充满生机的年轻脸庞,看到了他眼中滚落的、新生的泪水,看到了那只微微颤抖却坚定弯曲的手指!
所有的牺牲,所有的血与火,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意义。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守护这样的新生,这样的希望!
“远志……好样的……”李振低声呢喃,布满血污和冰霜的脸上,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混合着巨大悲怆和深沉慰藉的复杂弧度。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东方天际线。暴风雪依旧肆虐,厚重的云层如同铁幕,但就在那云层的最边缘,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鱼肚白**……正顽强地挣扎着,试图撕裂这无边的黑暗!
希望!如同染血的黎明,艰难却不可阻挡地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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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基地 - 高级神经修复病房。**
这里的气氛截然不同。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新生的喜悦和小心翼翼的紧张。恒温系统维持着舒适的温度,仪器运行的嗡鸣如同生命的赞歌。
陆远志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陷的眼窝中,不再是混沌的痛苦或恐惧,而是充满了**巨大的疲惫、难以置信的清醒和一种小心翼翼的、新生的好奇**。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每一次尝试活动都消耗着他巨大的精力,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死死地、贪婪地锁定在自己的**左手**上。
那只曾经被判定为永久瘫痪、如同沉重累赘般垂落的手臂,此刻正被他完好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托着,平放在覆盖着柔软无菌布的托盘上。五根手指,不再是无力的枯枝,而是微微蜷曲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细微的颤抖如同初生蝴蝶振动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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