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之上的天空,阴霾散去,久违的阳光洒落。
但对于整个洪荒北域的生灵而言,天,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黑。
一头翼展遮天蔽日的巨鸟,正以一种极不协调的姿态,拉着一架华丽的车辇,缓缓向南飞去。
巨鸟的脖颈上,套着一道屈辱的法则缰绳。
他每一次振翅,都显得那么的无力与悲凉。
那双曾经睥睨天下,洞悉风云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死寂与麻木。
妖师鲲鹏,洪荒最古老的大能之一,紫霄宫中三千客,准圣大圆满的绝顶强者。
今日,成了别人的拉车牲口。
这个消息,像一场十二级的混沌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洪荒。
无数闭关了千百元会的老怪物,都被惊得从洞府中探出了神念。
当他们亲眼看到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卑微地拉着车辇,飞过自己的山门上空时,所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惊骇?恐惧?
不,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鲲鹏是什么人?
那是洪荒出了名的老滑头,趋吉避凶的本事天下第一。
连他都栽了,而且栽得如此彻底,如此毫无尊严。
那个叫杨辰的煞星,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深不可测的地步?
一时间,洪荒之中,风声鹤唳。
无数与上古因果有所牵连的大能,纷纷关闭山门,开启大阵,生怕那架由鲲鹏拉着的死亡车辇,会停在自家的门口。
车辇之上,冥河老祖手持缰绳,意气风发。
他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却感觉比坐在自己血海教主的宝座上,还要威风一万倍。
他甚至觉得,这缰绳,比他那两把杀伐至宝元屠阿鼻,还要称手。
“驾!驾!”
冥河对着鲲鹏的后脑勺,虚抽了两下,满脸红光。
“老鸟,飞快点!没吃饭吗?主上还等着去下一家收租呢!”
鲲鹏巨大的身躯微不可察地一颤,飞行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他不敢有丝毫怨言。
因为他知道,车里那个看似懒散的年轻人,有无数种方法,能让他体会到比死还要痛苦一万倍的滋味。
“主上,您看这排场,如何?”冥河谄媚地回头,对着车帘请示。
“勉勉强强吧。”
杨辰懒洋洋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就是这鸟飞得有点颠,回头得让他练练。影响我睡觉。”
冥河老祖闻言,立刻板起脸,对着鲲鹏又是一阵呵斥。
车辇就这么一路招摇,横穿了整个洪荒大陆。
最终,在无数道惊惧、忌惮、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停在了一座仙气缭绕,钟灵毓秀的仙山之前。
万寿山,五庄观。
此地,乃是地仙之祖,镇元子的道场。
与北海的死寂不同,这里松柏常青,祥云朵朵,仙鹤飞舞,灵猿献果,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
车辇刚一停下,五庄观那紧闭的朱红大门,便吱呀一声,从内打开。
两个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的道童,从里面小跑着迎了出来。
正是那清风、明月。
“不知是哪位前辈大驾光临,家师正在观中静修,特命我二人前来迎接,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两个道童人小鬼大,说话办事,有条不紊,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
他们对着车辇,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然而,当他们抬起头,看清那拉车的“神兽”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两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鲲……鲲鹏妖师?!”
清风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那不是传说中,害死红云老祖的凶手之一,妖师鲲鹏吗?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还在拉车?!
“大胆!”
明月毕竟年长一些,反应更快。
他小脸一板,指着车辇,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驱使鲲鹏这等凶獠,来我五庄观门前!是何居心!”
冥河老祖眼皮一抬,正要发作,车内的杨辰却先一步走了出来。
他打了个哈欠,从车上跳下,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小屁孩,嚷嚷什么。”
他瞥了两个道童一眼,目光便直接越过他们,投向了观内深处。
“镇元子,有客临门,还要藏头露尾到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五庄观。
话音落下。
一股厚重如大地,渊渟岳峙般的气息,自观内,缓缓升起。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观门之前。
来人身穿一件土黄色的道袍,头戴紫金冠,面容古朴,三缕长髯飘洒胸前,双目开阖间,仿佛有日月星辰在其中轮转。
正是那与世同君,地仙之祖,镇元子。
他一出现,整个万寿山的地脉之气,都仿佛与之产生了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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