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核裂缝深处的根须突然绷直,像被风吹动的琴弦。
林澈耳尖微动,听见了碎石摩擦的轻响——那是星砂姬踩着熔渣跑来的脚步声。
接着!
染着星砂的帕子破空而至,林澈抬手接住时,指尖触到一片沁凉。
他转头,正看见那姑娘发梢沾着焦黑的灰,可眼底亮得惊人,金鳞姑私生女的血脉在她颈后泛起淡金色纹路:我绕了三条地脉裂缝,这是最后一袋纯净星砂。
够了。林澈松开帕子,细如金粉的星砂簌簌落入裂缝。
彼岸花的根须瞬间活了般蜷缩,将金粉裹进脉络,红与金在晶簇间交织成网,像给破碎的源核缝了层金丝软甲。
咚——
闷响震得岩浆湖面荡开涟漪。
林澈寻声望去,鼓心人不知何时站到了岩浆池边,那面陪他走了三千里祭礼路的兽皮鼓正搁在膝头。
他布满老茧的手重重落下,鼓点却不再是迷人心智的嗡鸣,而是带着松涛声的《归乡调》——林澈记得,这是小时候师公给受伤的徒弟们疗伤时敲的调子,每一声都像在说回家了,别怕。
第一声鼓点未落,人群里传来抽噎。
那个总被熔皮客拎着当肉盾的青衫少年最先抖了抖睫毛,浑浊的眼珠突然清亮:我...我能感觉到膝盖疼。他踉跄着跪在地上,指尖深深抠进岩缝,原来被石头硌着是这种滋味...
阿爹!扎着双髻的小丫头从人群里扑出来,撞进个灰袍武者怀里。
那武者原本木然的脸突然皱成一团,他颤抖着捧住女儿的脸,指腹反复摩挲她的眉骨:囡囡的酒窝...热的。
哭声像火星掉进干柴堆,瞬间燃遍整座源核台。
有人抱着断剑痛哭,有人跪在林澈脚边叩首,还有个白胡子老头攥着自己的手腕大笑:我这双手,能再捏我孙儿的脸了!
林澈望着这一切,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天前在废墟里救的那个少年,当时对方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现在却红着眼眶朝他跑来——原来的声音,是这么吵,又这么好。
从今往后,他跃上源核台的残柱,声音被晨风吹得清亮,没人能替你们决定什么叫。
台下忽然静了。
林澈看见人群最前排的苏晚星正仰着头看他,终端屏幕的蓝光映得她眼尾发亮。
下一秒,全息界面突然在她身侧展开,淡金色的观星者三个大字浮在半空,后面跟着滚动的数据流:九域江湖仅是序章,真正的试炼将在三千小界展开。
候选者需组建武道共盟,迎接破碎之门开启。
这不是结束。苏晚星抬头,发梢沾着的星砂闪着微光,是有人在等我们走出去。
林澈弯腰,从怀里摸出那枚焦骨。
熔皮客的指骨还带着余温,他突然笑了:让他们等等。他把焦骨轻轻放在源核上,又取出那卷泛着冷光的《赤脊锻骨诀》玉简,先把家门口扫干净。
这功法本属火种营,却被偷去洗脑万人。他掌心凝聚撼心鼓劲,指节捏得发白——这是他用跑酷时练出的爆发力,结合八极拳的寸劲,专门为今天准备的杀招。
玉简碎成八瓣。
林澈没躲飞溅的碎片,任由锋利的玉碴划破手背。
但那些原本用来控制武者的能量没像预期中消散,反而逆着光窜向四周,在半空凝成无数细小的光团,每个光团里都浮着半卷熟悉的功法——是被熔皮客偷走的《虎鹤双形》,是小铜匠师傅的《地脉感应诀》,甚至有林澈自己都没见过的《寒梅十三式》。
今日起,所有被盗武学,皆可在此重塑。他舔了舔唇角的血,声音里带着点狠劲,谁练过,谁就能回来拿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林大哥!
人群里挤出来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校服袖子还沾着焦黑的岩浆。
他扑通跪在林澈脚边,额头抵着地面:我能重新拜师吗?林澈认得他——三天前在矿洞,这孩子被《赤脊锻骨诀》控制着朝他挥刀,现在眼里却亮得像团火,我想跟着你学...学怎么自己做决定。
林澈蹲下身,伸手揉乱他的头发。
晨光里,他看见苏晚星的终端又弹出新提示,但这次没急着看。
他望着台下渐渐围过来的人群,望着星砂姬正给小丫头擦眼泪,望着鼓心人还在敲《归乡调》,鼓声里混着此起彼伏的我想学我要练,突然觉得掌心那道伤口,疼得真他妈痛快。
想拜师?他扯了扯嘴角,先去把那堆碎玉捡起来。少年眼睛一亮,立刻爬起来跑向玉碴堆。
林澈转身,正看见飞针叟不知何时坐在了废墟上,枯瘦的手指在焦黑的地面划出歪歪扭扭的音符。
小铜匠蹲在他旁边,正把捡到的星砂装进陶瓶,两个人的影子被晨光拉得老长,像幅没画完的画。
岩浆湖的浪头轻轻拍打着台基。
林澈摸了摸腰间的彼岸花,花瓣还带着星砂的凉意。
他知道,等把这些碎玉拼完,等所有武者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等苏晚星弄明白三千小界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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