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铁锈味漫过老秦的墓碑,林澈盘坐在潮湿的青石板上,左手掌心被铜针尾端的红绳勒出深痕。
那根缝魂铜针似有生命般发烫,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指节发白——铁线婆婆说过,这是用活人脊骨淬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怨气炼的,每用一次,就等于把自己的命魂撕块肉喂进去。
“头?”苏晚星的声音从耳机里渗出来,带着电流杂音,“蚀骨雾扩散速度比预计快了三成。刚才医疗组传来影像,王二牛的右手已经开始透明化,能直接看到手骨上爬满黑丝……”
林澈喉结动了动。
王二牛是火种营里最能扛的小子,上个月在玄铁矿洞被落石砸断腿,疼得咬碎半颗牙都没吭一声。
此刻他盯着墓碑上老秦的名字,突然想起三天前这小子还蹲在巷口给流浪猫喂馒头,笑起来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
“还剩多少时间?”他声音发哑。
“七十二时辰是系统给的总倒计时,但按当前侵蚀速率……”苏晚星停顿了一下,终端键盘敲击声突然急促起来,“最多四十个小时。”
林澈低头看向腰间的彼岸花枝,银边花瓣正在以极慢的速度蜷曲,像被抽干了水分。
这是进入焚脉迷窟前苏晚星硬塞给他的,说是用游戏底层代码培育的“应急锚点”——如果他在迷窟里被高维意志碾碎,至少能留下半片花瓣当坐标。
“那就赶在他们烧起来之前,把火种掐灭。”他捏紧铜针,指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碑前,晕开一朵暗红的花,“晚星,把灰藤巷的撤离路线再检查三遍。等我信号,第一时间带伤员往东南方向撤——那边的下水道我上个月跑酷时探过,能直通城外废车场。”
耳机里传来纸张翻动的脆响,苏晚星的呼吸声突然近了些,像是把终端贴在了唇边:“林澈,本源追溯的副作用……”
“别问。”他打断她,站起身时膝盖传来刺疼——自从三天前用系统拓印了玄渊阁的“地脉感应术”,他的关节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像有岩浆在骨头里流动,“你只需要知道,三炷香,够我撕了莫归藏的祭坛。”
晨雾被风撕开一道缝隙,赤眉的影子从巷口晃进来。
他单臂扛着那柄焊满钉刺的铁棍,断臂处的绷带渗着淡红,显然是刚重新绑过。
林澈注意到他裤脚沾着新鲜的草屑,应该是去后巷药铺偷了艾草——这老小子总说艾草能镇魂,哪怕是在游戏里。
“头。”赤眉把铁棍往地上一杵,震得石板嗡嗡响,“我跟老钱说好了,他带剩下的兄弟守灰藤巷东口。要是迷窟里有动静,他们能在三分钟内冲进来接应。”
林澈没接话,只是盯着他残肢处渗出的血渍。
三天前在玄铁矿洞,赤眉为了替他挡那柄淬毒的追魂钉,整条右臂被直接绞碎。
游戏仓的修复程序能接假肢,可他偏要带着血淋淋的残肢跟进来——说什么“疼着才清醒,清醒着才能护你后背”。
“你这是何苦?”他伸手去碰赤眉的绷带,被对方偏头躲开。
“你他妈忘了?”赤眉咧嘴笑,缺了颗门牙的豁口和王二牛如出一辙,“当年在垃圾场,你分我最后半块馒头时说过什么?‘兄弟就是要一起啃硬骨头,谁先松口谁是孙子’。”他突然收敛了笑,用仅存的左手把林澈怀里的《八极源流》残卷拽出来,“再说了,老秦那箱子不是‘认你的拳’么?老子倒要看看,没了右臂的拳头,能不能替你多砸开一道门。”
林澈喉咙发紧。
他摸出怀里的残卷,封皮上“八极”二字是老秦用烟杆刻的,边缘还留着焦痕——那是三年前他们被追债的堵在破仓库,老秦拿这书当引火棍点了最后一把火。
此刻他把残卷塞进赤眉怀里,指腹蹭过卷角的焦痕:“如果我倒了,这本书,就是火种营的新规矩。”
赤眉用力拍了拍他后背,震得林澈胸腔发疼。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十二岁在垃圾场相遇时,他被人打断三根肋骨,赤眉就是这么拍着他说“疼出来的路,老子走得踏实”。
焚脉迷窟入口的雾气更浓了。
石喉依旧盘坐在洞口,像尊被岁月啃噬的石像。
林澈俯身贴地,用国术“听劲”捕捉地面的震动——那是石喉的心跳,透过岩层传来,三短、两长、一停,和苏晚星破解的《安魂调》旋律分毫不差。
“原来不是警告,是引导。”他低笑出声,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石头上,“莫归藏这老东西,怕我找不到门,还特意给留了节拍器。”
顺着心跳节奏踏出第七步时,脚下的岩层突然发出闷响。
林澈踉跄着后退半步,就见青石板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露出向下延伸的阶梯。
阶梯石壁上刻满他从未见过的符号,在晨雾里泛着幽蓝的光,像活物般蠕动。
“小心。”
一只微凉的手突然拽住他衣袖。
林澈转头,就见青砜站在身后,苍白的脸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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