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终于被彻底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滞的死寂。履带车仿佛驶入了一片粘稠的能量沼泽,外界的一切声响——风声、远处裂隙岩浆的翻滚声、甚至同伴的呼吸声——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过滤、吸收,最终消失。
黄凌感到一阵轻微的耳鸣,耳膜内外压力失衡带来的不适感挥之不去。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那片更加浓郁的、仿佛具有生命般缓缓流动的幽绿色迷雾上。
“能量场强度还在攀升,”杨萤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她面前的几个传感器屏幕疯狂闪烁后又骤然熄灭了两块,“屏障能量消耗速率增加了百分之三百。不是均匀分布,有…能量涡流,像无形的触手在拉扯。”
老金猛地一拉操纵杆,履带车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前方地面一道突然裂开的、渗出粘稠绿光的缝隙。那缝隙深处,似乎有无数细小的、眼睛般的荧光物质一闪而过。
“妈的,这鬼地方…”老金啐了一口,粗壮的手指因用力握着方向盘而指节发白,“比老子去过的任何深渊带都要邪门。能量乱得跟一锅煮沸的毒粥似的。”
黄凌闭上眼,努力集中精神。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那种模糊的感知能力在此刻变得格外躁动。他“看”不见具体的形象,却能感受到周围充斥着无数狂暴、混乱的能量丝线,它们互相碰撞、撕扯、湮灭,又重生。而在这些混乱的能量流深处,似乎潜藏着一些更为庞大、更为…饥饿的东西。它们缓慢移动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有东西…在看着我们。”黄凌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猛地睁开眼,望向车窗外一侧浓得化不开的幽绿雾气。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惨白色的影子猛地从雾气中扑出,重重撞在能量屏障上!
砰!
履带车剧烈一震。那东西没有具体的形态,更像是一团凝聚不散的惨白烟雾,中心处有两个空洞的黑点,仿佛眼睛。它死死“贴”在屏障上,发出一种高频、尖锐的嘶嘶声,疯狂地啃噬、吸收着屏障的能量。屏障被撞击接触的区域立刻泛起剧烈的涟漪,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蚀骨种!变异的!”老金大吼,猛打方向试图将这玩意甩下去,但那东西如同附骨之疽,牢牢吸附着。
“能量读数异常!它在吸收屏障能量转化为自身质量!”杨萤飞快地操作着控制台,脸色发白,“常规频率干扰无效!它在适应!”
更多的惨白影子从四面八方的雾气中浮现出来,它们形态略有差异,有的如同扭曲的肢体,有的像是翻滚的囊泡,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对能量的极致贪婪。它们无声地扑向履带车,瞬间,车辆就被十几只这样的变异蚀骨种包围,能量屏障发出令人牙酸的过载哀鸣,光芒急剧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
“开火!清理它们!”老金对着通讯器向后车厢吼道。
后车厢的拾荒者们立刻用焊死在车顶的转轮能量枪开火。炽热的光束射中那些惨白影子,能瞬间将它们汽化一部分,但很快,周围弥漫的幽绿能量就像活物一样涌入伤口,迅速修复它们的形体,甚至让它们变得更大。它们似乎能无限再生。
“不行!这里的能量环境在支持它们!打不死!”一名拾荒者绝望地喊道。
履带车在越来越多的攻击下摇摇欲坠,屏障忽明忽暗。黄凌感到心脏狂跳,他体内的那股微弱能量也在外界刺激下躁动不安,仿佛要破体而出。他死死攥着父母留下的那块芯片,冰冷的触感让他保持着一丝清醒。
“频率!杨萤!改变屏障的能量频率!”黄凌猛地喊道,“像避开辐射尘暴里的能量乱流一样!它们靠特定频率锁定和吸收!”
杨萤一愣,随即眼中闪过明悟。她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化作一片残影:“尝试随机频率切换!干扰它们的同步吸收!”
能量屏障的光芒开始以一种混乱无序的方式极速闪烁、变幻。那些吸附在上面的变异蚀骨种仿佛瞬间失去了目标,它们的形态开始变得不稳定,发出困惑而愤怒的嘶嘶声。一些较弱的个体甚至直接溃散成一团无序的能量,被其他更强的同类吞噬。
有效!但屏障的总体能量仍在飞速下降。
“老金!三点钟方向!冲出去!那里的能量涡流最弱,它们也少!”黄凌凭借着那股模糊的感知,指向一个方向。
“坐稳了!”老金没有丝毫犹豫,一脚将功率踏板踩到底,履带车发出咆哮,顶着无数惨白影子的撞击,朝着黄指示的方向猛冲过去。
履带车碾过凹凸不平的地面,剧烈颠簸。车体外部不断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和撞击声。终于,在能量屏障即将彻底熄灭的前一刻,他们冲出了那群变异蚀骨种的包围圈。
那些惨白的影子在后方浓雾边缘徘徊着,发出不甘的嘶嘶声,却没有追出来,仿佛那片区域有着某种无形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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