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掠袭者疯狂的嘶吼仿佛还黏在耳膜上,迟迟不肯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血腥味和辐射尘特有的金属腥气,混合成一种末日之后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甜腻。黄凌靠在一块巨大的、被侵蚀得千疮百孔的金属残骸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感觉肺叶火辣辣地疼。他抬手抹去面罩护目镜上溅射到的粘稠油污,视线才清晰了些。
刚才的战斗短暂而激烈。那些掠袭者像蝗虫一样从尘暴中钻出,穿着拼凑起来的破烂护甲,驾驶着噪音惊人的改装悬浮艇,眼中只有对物资最原始的贪婪。若不是杨萤提前布设的声波陷跘迟滞了他们的第一波冲锋,老金用精准的点射打爆了为首那辆悬浮艇的引擎,后果不堪设想。杨萤改造的那副晶核动力臂铠在近身战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使用者——一个绰号“铁砧”的壮实队员——一拳几乎砸扁了对方加装的简陋装甲,但那瞬间的能量爆发也让他臂铠上的晶核 visibly 黯淡了几分。
“清点损失,快!”老金的声音嘶哑却沉稳,他一边给自己的老式步枪更换能量弹匣,一边警惕地扫视着逐渐平息的尘暴区域,“‘猴子’,伤势怎么样?”
“擦破点皮,死不了。”那个被称为“猴子”的敏捷队员龇牙咧嘴地给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喷洒止血凝胶,动作麻利,“妈的,这群疯狗,比蚀骨种还难缠。”
杨萤已经蹲在了她的装备箱旁,手指飞快地在一块便携式终端上滑动,眉头紧锁。“声波陷跘能量耗尽,两个彻底报废。‘铁砧’的臂铠晶核损耗超过百分之四十,需要更换或至少静置回充八小时以上。我们的通用能量电池也只剩三块满电的,屏障发生器最多再维持标准强度四小时。”她的汇报清晰而冷静,但每一个字都砸在众人心头,让本就沉重的气氛更加凝固。
黄凌默默感受着体内那股微弱却持续存在的悸动——源自父母留下的那块神秘芯片,也与地脉能量隐隐共鸣。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他对这种感知越发清晰。此刻,它正像一枚无形的指针,微弱却固执地指向东南方向。同时,他也感知到团队携带的能源核心正如风中残烛般摇曳,一种无形的焦灼感攫住了他。
“老金,”黄凌开口,声音因疲惫而有些沙哑,“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尘暴可能再次加剧,而且……刚才的动静可能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他顿了顿,努力将那种模糊的指向感转化为具体的建议,“我的‘感觉’……指向那边。可能有什么东西,也许是旧时代的遗迹,也许能找到遮避所,甚至……能源。”
杨萤抬起头,看向黄凌。她见过太多次他这种“感觉”带来的意外转机,也见过其带来的危险。她推了推鼻梁上为了精密作业才戴上的眼镜——镜腿是她用废弃电路板自己改造的——“你的‘感觉’可靠度有多少?我们需要的是确切的庇护和能源,不是又一个需要消耗资源去探索的谜团。”
“百分之五十?或者更少。”黄凌坦诚道,“但它从未像现在这样持续指向一个明确方向。而且,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他环顾四周,无尽的荒芜和致命的辐射尘构成了世界的全部。
老金沉默了几秒,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队员疲惫而期待的脸。“信他一次。”最终,他做出了决定,“‘猴子’,前出侦查,保持通讯畅通。其他人,整理装备,五分钟後出发。黄凌,你带路。”
队伍再次移动起来,速度缓慢而警惕。黄凌走在最前,依靠着那内在的指引,努力分辨着被尘埃掩盖的、几乎不可辨认的地形。辐射尘如同永不消散的浓雾,能见度极低,脚下的地面时而坚硬如铁,时而松软得陷脚,偶尔还能踩到埋藏在灰烬下的、不知何种生物的脆弱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大约艰难行进了半小时,就在怀疑开始悄然滋生时,前方侦查的“猴子”突然通过加密通讯频道发回讯息,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头儿!黄凌!有发现!前面……好像是个大家伙!”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穿过一片尤其浓厚的尘幕,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并非环境变得安全,而是一座巨大建筑的轮廓,如同一头沉默的史前巨兽,匍匐在大地之上。
那是一座旧世界的能源中转站。
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管道如同扭曲的血管,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又延伸向未知的远方,大部分已经断裂、坍塌,如同巨人的残骸。主体建筑是一座庞大的复合金属结构,半边已经坍塌,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裂,露出内部错综复杂的骨架和烧焦的痕迹。但令人惊讶的是,其主体结构似乎依然顽强地屹立着,尤其是位于中央的控制塔楼,虽然外壁布满凹痕和灼烧印记,却奇迹般地保持了完整。更引人注目的是,塔楼顶端一根歪斜的避雷针上,居然有一盏暗红色的指示灯,如同濒死心脏的最后跳动般,以一种极缓慢、极微弱的频率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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