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阳也强忍着腹部的不适,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全身的力量。他看了一眼萧胖子的方向,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撤退,开始了。
这不再是溃败,而是有条不紊的战术转移。萧胖子首先进行一轮急促射击,压制正面之敌。趁此机会,方辰阳低姿匍匐,然后迅速起身,以之字形路线,快速向后方周明川预设的防御节点冲去数米,随即扑倒在一处洼地中,立刻据枪回身警戒。
“貔貅,走!”方辰阳低吼一声,同时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飞向一个试图移动的敌人,将其逼回掩体。
萧胖子见状,毫不迟疑,立刻起身,以同样迅捷的动作越过方辰阳,向更后方转移。童安然则始终保持着稳定的火力输出,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牢牢钉在侧翼,确保撤退路线的相对安全。
三人形成了一个微小的、但却异常坚韧的移动防御圈,边打边撤,每一步都踏在生死线上,每一次火力交替都考验着极致的信任和默契。子弹不时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溅起的泥土打在脸上生疼,但撤退的节奏却丝毫未乱。他们正一步步地,向着队友,向着生的希望,艰难却坚定地靠拢。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拉扯着,在这片被硝烟和血腥味浸透的沿海礁石带上,流淌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如同沉重的沙砾,在每个人的心头摩擦。方辰阳一个迅捷的侧滚翻,借助一块半人高的嶙峋礁石作为掩体,成功撤退至距离队长周明川大约十米远的另一处防御位置。他急促地喘息着,汗水、海水和溅上的泥浆混合在一起,顺着坚毅的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成细流,滴落在滚烫的枪身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他抬起手腕,瞥了一眼那枚陪伴他多年的战术腕表,幽蓝色的表盘上,指针冷酷地显示,从遭遇敌袭到现在,竟然才仅仅过去了一个小时。
这短短六十分钟,其密度和强度却远超平常的一整天。每一分钟,都伴随着呼啸的子弹、震耳欲聋的爆炸和战友之间声嘶力竭的战术呼叫。距离赵宏毅上校指挥的巡洋舰抵达预定海域,提供决定性火力支援,还有一个小时左右。这剩下的六十分钟,对于“蛟龙”特战小队的八名成员来说,将是决定任务成败、乃至生死存亡的最关键阶段。
方辰阳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硝烟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当前局势。他心中暗忖:如果敌人同样已是强弩之末,弹药不足,人员伤亡惨重,那么凭借我们现有的地形优势和战术素养,稳固防御、拖延时间或许并非难事。但最坏的情况是,如果对方不顾伤亡,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突破防线,抢夺或者摧毁那个至关重要的目标物,那么,仅凭我们七人,想要在这一个小时里完全挡住他们,任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这种不确定性,像一根无形的绞索,缓缓勒紧着每个人的心脏。
幸运的是,老天爷似乎在这一刻,微微向这支代表着H国顶尖战力的“蛟龙”特战小队倾斜了一丝眷顾。根据周明川队长通过单兵通讯系统共享的战场情报,以及队员们刚才交火中的目击确认,登岸的敌人总共由三支标准战术小队构成,满编应为三十六人。战斗伊始,在敌人抢滩登陆时,蛟龙小队凭借精准的火力压制和预设雷区,就已成功击毙八人。随后,何良、谢堇雨用那高精狙,以精准的三次击射,敲掉了对方三个威胁最大的机枪手,极大地缓解了正面压力。而萧胖子之前巧妙布设的手雷绊线和反步兵地雷,更是取得了奇效,在敌人试图迂回包抄时,接连报销了八名敌军。如此算来,对方目前可投入战斗的有生力量,大约只剩下十五人。敌我兵力对比,从最初的五比一,缩小到了二比一稍强,虽然依旧悬殊,但已非不可逾越的鸿沟。
然而,敌人残余火力的凶猛程度,并未因减员而明显减弱。
“哒哒——哒哒哒!哒哒——!”
富有节奏感而又密集的枪声,如同死神的鼓点,依旧毫不留情地扫射在方辰阳等人构筑的简易防御圈内。子弹撞击在坚硬的礁石上,迸溅出耀眼的火星和无数碎石屑,发出刺耳的“噗噗”声。流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几乎要刺穿耳膜。压制得人抬不起头来。
“妈的!这帮龟孙子到底是些什么人?打法这么硬,配合也默契得邪乎!” 被一阵猛烈的扫射死死压在一个天然形成的凹坑里,连头盔都不敢冒出去的萧胖子,趁着换弹匣的间隙,忍不住通过通讯器低吼着,将心中的疑惑嚷了出来。他体型壮硕,此刻却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熊,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他身上的作战服已被多处划破,胳膊上一道被碎石划开的口子,正微微渗着血。
不远处,正在利用短暂火力间隙检查武器状态的童安然冷静地接过了话头。她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种异样的清晰和镇定,仿佛能抚平战场上的焦躁:“人员构成非常复杂,我刚才在高点观察了,黄、白、黑皮肤混编在一起,战术动作专业,装备很杂但性能顶尖,不像是某个国家的正规军。是高度职业化的雇佣兵几率非常大。具体隶属于哪个组织,受谁指使,现在无从判断。” 她话音刚落,传来“咔嚓”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那是她刚刚为手中的突击步枪换上了新的弹匣,并且利落地拉栓上膛,动作一气呵成,显示出极其扎实的训练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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