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的天气逐渐升温,摄影棚内更是灯火通明,闷热异常。《反着爱》的拍摄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今天要拍摄的,是剧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也是田雷与郑朋之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带有“虐”色彩的正面冲突。
场景搭建成了一个初具雏形、却因故显得一片狼藉的小型糖人工作坊。操作台上,原本应晶莹剔透、造型可爱的糖人,此刻要么色泽暗淡浑浊,要么形状扭曲碎裂,或是黏连在模具上无法取下,彻底成了一堆失败品。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焦糊与甜腻混合的怪异气味。
紫玉——饰演的郑朋,穿着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象征着创业初期拮据的T恤,呆呆地站在操作台前。他脸上之前为了表现励志逆袭而刻意减重、锻炼带来的些许棱角,此刻被一种巨大的茫然和难以置信所覆盖。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刚刚从模具里取出来、却已然断成两截的小兔子糖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那双原本在逆袭后逐渐找回光彩的眼睛,此刻黯淡下去,充满了心血付诸东流的痛楚,以及一丝怎么也想不通的困惑。为了这场戏,紫玉提前很久就在练习那种从满怀希望到瞬间崩塌的情绪转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许宁饰演的田雷。
田雷的公司与郑朋创业所需的某种关键食品原料供应商有着深度合作。一次常规的、旨在优化供应链的商业决策,田雷那边并未特意针对谁,只是出于成本和效率考虑,更换了原料的批次和部分标准。然而,这微小的变动,对于依赖传统配方和特定原料特性的糖人手艺来说,却是致命的。郑朋这批失败的糖人,根源就在于此。
场记板敲响。
工作坊的门被推开,田雷走了进来。他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高定西装,皮鞋锃亮,与这凌乱、粘腻的小作坊环境格格不入。他是来处理后续事宜的,表情是标准的商务式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因为不得不踏入这种环境而产生的、不易察觉的疏离。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操作台,最后落在失魂落魄的郑朋身上,眼神里没有歉意,只有一种审视和公事公办的冷静。
“郑先生,”许宁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关于这批原料的问题,我司深表遗憾。根据合同,我们可以承担这部分原料的损失,并按照约定进行赔偿。”
郑朋猛地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不是想哭,而是极度的失望和愤怒烧灼所致。他紧紧攥着那半截兔子糖人,像是攥着自己破碎的梦想和尊严,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赔偿?田总,你一句轻飘飘的赔偿就完了?你知道我为了这个配方试验了多少次?熬了多少个通宵?就等着这批货能打开市场!现在全完了!不是钱的问题!”
田雷微微蹙眉,似乎不太理解这种过于情绪化的反应。在他掌控的商业逻辑里,损失量化、按约赔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商业行为存在风险是常态。郑先生,我建议你冷静下来,接受解决方案。情绪化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这种居高临下的、完全无法共情的态度,彻底刺痛了此刻极度敏感的郑朋。紫玉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许宁,眼神里充满了失望、不解,还有被轻视的屈辱。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半截糖人,那眼神,像是看着自己刚刚燃起就被无情浇灭的希望之火。
“卡!”导演的声音响起,“很好!情绪到位!许宁那种商业精英的冷漠和不解,紫玉那种梦想受挫的委屈和愤怒,都很精准!准备下一条特写!”
戏一停,那笼罩在两人之间冰冷、对峙的气氛瞬间消散。
几乎是在导演喊“卡”的下一秒,许宁脸上那属于田雷的疏离和冷漠就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融化。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迈步就朝着还低着头发呆、似乎没能立刻从郑朋的沮丧情绪中抽离出来的紫玉走去。
现场工作人员都在忙碌地为下一个镜头做准备,对此情景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只有负责花絮的摄影师,敏锐地将镜头悄悄转向了他们。
许宁走到紫玉面前,抬起手,非常自然地、轻轻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动作带着显而易见的安抚意味。他的声音也放得极低,带着刚才戏里完全没有的温柔:“好了,结束了,演得很好。”
紫玉被他揉得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戏里的委屈,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他望着许宁带着关切的眼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点鼻音说:“宁哥,你这‘虐’得我差点信了。刚才看你那眼神,冷冰冰的,我心里还真咯噔一下。”
许宁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意,收回手,低声回应,语气里带着哄劝:“剧本要求,没办法。回家给你煮麻辣烫赔罪,加双份你喜欢的虾丸和肥牛,好不好?”
“你说的啊,不许赖账。”紫玉眼睛一亮,那点残存的低落情绪彻底烟消云散,嘴角扬起了满足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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