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说到做到。网络上的滔天巨浪似乎被他无形的手筑起的高墙隔绝在外。
他雷厉风行地处理着后续事宜,律师函精准投递给几个跳得最欢的造谣营销号,工作室的公关团队有条不紊地引导着《逆光生长》作品本身的讨论热度。
而紫玉,则被许宁不由分说地“打包”,塞进了回连云港老家的高铁。
“什么都别想,就当给自己放个假。陪陪爸妈,呼吸点新鲜空气。” 许宁在车站送他时,语气不容置喙,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一个礼拜后,我要看到一个电量满格的紫玉回来录歌。”
紫玉看着站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影,心中暖流涌动。
他知道这是许宁在用他的方式保护他,让他远离风暴中心,沉淀心情。他用力点点头,带着一种被珍视的归属感,踏上了归途。
连云港的空气带着熟悉的、微咸的海风气息和夏日草木的芬芳。推开那扇熟悉的、漆色有些斑驳的院门,小院里枇杷树下,母亲正弯着腰给几盆开得正盛的月季浇水。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停下手头的动作,一下子愣在原地。
“玉…玉儿?!” 母亲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放下手头的喷壶。踉跄着几步冲过来,粗糙却温暖的手一把握住了紫玉的胳膊。
她仰着头,一遍遍地打量着儿子明显清减了的脸颊,手指颤抖着想去碰触,又怕碰碎了似的,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哽咽的埋怨:“你这孩子!怎么瘦了这么多!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话未说完,眼泪已经扑簌簌地滚落下来,砸在紫玉的手背上,滚烫。
“妈…” 紫玉喉头一哽,所有的委屈和疲惫仿佛在母亲这汹涌的眼泪和粗糙的触碰里找到了出口,他反手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声音也哑了,“我…我回来了。”
屋内的父亲听到动静,趿拉着拖鞋快步走出来。他手里还拿着一份翻开的报纸,看到院门口的母子俩,脚步猛地顿住。
这个一向沉默寡言、习惯用行动表达关心的男人,此刻只是站在门廊下,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只挤出一句带着浓重乡音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快步走过来,没有像母亲那样情绪外露,只是伸出宽厚布满老茧的大手,用力拍了拍紫玉的肩膀,一下,又一下,仿佛在确认儿子的真实存在。
那掌心的温度和沉甸甸的力道,传递着无声的、如山般的父爱。
小院瞬间被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心疼填满。母亲拉着紫玉的手舍不得松开,絮絮叨叨地问着路上累不累、想吃点什么。
父亲则默不作声地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笃笃笃”利落的切菜声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那是父亲表达欢迎的最高规格。
晚饭是紫玉记忆中最丰盛也最熟悉的味道。小小的四方桌上挤满了盘子:油亮喷香的红烧肉是父亲的手艺,堆得冒尖;翠绿欲滴的清炒时蔬是母亲刚从后院摘的,鲜嫩得能掐出水;还有一大碗紫玉从小喝到大的、炖得奶白的鱼头豆腐汤,撒着碧绿的葱花。父母几乎没怎么动筷子,目光像粘在了紫玉身上,不停地给他夹菜,碗里的米饭很快堆成了小山。
“多吃点,你看你都瘦脱相了!”
“这肉炖得烂,快尝尝!”
“汤鲜,多喝点,补补!”
紫玉埋着头,大口吃着碗里仿佛永远吃不完的饭菜。红烧肉的酱香在舌尖化开,蔬菜的清新爽口,鱼汤的浓郁鲜甜…每一口都是家的味道,熨帖着他漂泊在外、饱受风霜的胃和心。
眼眶一直热热的,他只能用力咀嚼,掩饰着翻涌的情绪。父母小心翼翼的关切和心疼,如同最温柔的丝线,将他破碎的自信一点点缝合。
吃完饭,帮着妈妈收拾好碗筷,紫玉回到了自己那间小小的卧室。房间和他离开时几乎没变,书桌靠窗,床铺整洁,墙上甚至还贴着几张有些褪色的他少年学生时期手捧鲜花的照片。
书桌上,一尘不染,摆放着他中学时用过的台灯,旁边还放着一盘刚摘下的新鲜枇杷——显然是父母知道他回来,特意准备的。空气里弥漫着被阳光晒过的被子蓬松温暖的味道。
躺在熟悉的床上,枕着充满阳光气息的枕头,紫玉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卸下明星的光环和沉重的债务枷锁,他只是父母眼中那个需要照顾的儿子。
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和蛐蛐儿的鸣叫,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平淡却安稳的烟火气,如同最有效的良药,滋养着他疲惫的灵魂。
然而,这份平静在第二天下午就被打破了。
紫玉正穿着宽松的旧T恤和大裤衩,毫无形象地歪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爸妈都去镇上买东西了,家里就他一个人。鬼使神差地,或许是出于对那份全新关系的迷茫和隐秘的好奇,或许是那个厨房里火热的吻留下的后遗症,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不知怎么的就点开了一个隐藏在某个小众论坛角落里的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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