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光柱消散在掌心时,我们已站在回时城的冰砖门前。城墙比想象中更高,透明的冰砖里嵌着无数细碎的光斑,凑近了看,竟都是流动的画面——有阿秀年轻时在永安镇绣嫁衣的样子,有大哥在沙漏墟推着独轮车的身影,还有我们五人在各个世界牵手奔跑的剪影,像被封存在冰里的记忆。
“这些冰砖……是用回忆做的?”林墨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冰砖,就被烫得缩回手,冰砖里突然闪过她小时候抱着布兔子的画面,兔子的腿还是完好的,“好烫!”
李醒的红痕在手腕上轻轻发烫,他绕着城门走了一圈,冰砖上的画面跟着流动,最后定格在钟摆巷的齿轮上,齿轮间卡着半块麦芽糖,是雾泥巷碎花裙女人用来驱邪的那块。“是时间的温度。”他指尖划过冰砖上的齿轮,“越深刻的回忆,温度越高,就像烧红的烙铁。”
大哥攥着那枚融化了一半的冰雕,触须上的红花瓣碎片正慢慢渗入冰砖。冰砖上浮现出阿秀的笑脸,她站在回时城的城门内,朝我们招手,声音透过冰砖传出来,带着雪花的清冽:“阿大,进来呀,我在城中心等你。”
声音消失的瞬间,冰砖门“咔嚓”一声裂开,露出里面的街道。与冰封海的凛冽不同,城里竟暖融融的,冰砖建筑上爬满了发光的常春藤,藤叶间挂着小小的灯笼,灯笼里飘出淡淡的槐花香,像极了永安镇的味道。
街道两旁的冰砖房檐下,挂着各式各样的怀表,表针却都反着走,有的指向昨天,有的指向十年前,还有的停在我们刚进入规则世界的那一刻。
“规则呢?”我盯着一块怀表,表盘里映出守诺草原的向日葵,正朝着反方向旋转,“回时城总得有规则吧?”
话音刚落,街角的邮筒突然“砰”地弹出封信,信封是冰做的,上面用融化的冰写着一行字:“回时城守则,见信如面。”
李醒拆开冰信,信纸在他掌心化作五片透明的冰屑,悬浮在空中,组成几行发光的字:
【回时城守则:
1. 城里的怀表别碰,表针指向的时间会把你拉进对应的回忆,进去容易出来难。
2. 若遇见“过去的人”,别跟他们走,尤其是他们说“跟我回去就能摆脱一切”时。
3. 每天清晨,城中心的“忆钟楼”会敲响,听到钟声要闭眼默数七秒,否则会被昨日的自己替换。
4. 冰砖房可以住,但睡前要在门后放片常春藤叶,防止回忆偷偷钻进梦里。
5. 找到“时间琥珀”就能离开,但它藏在最痛苦的回忆里,没人能笑着拿到。】
“时间琥珀……”碎花裙女人的红花瓣突然亮了亮,指向城中心的方向,那里有座高耸的钟楼,钟面是用整块冰砖做的,映出我们此刻的身影,“在忆钟楼里?”
我们沿着街道往里走,冰砖房里渐渐传来动静。左侧的一间冰屋里,走出个穿蓝布衫的老农夫,正扛着锄头往城外走,他的侧脸和永安镇种槐树的老汉一模一样,只是年轻了许多。“小丫头,买串槐花不?”他笑着看向林墨,手里突然多了串新鲜的槐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林墨的脚步顿了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槐花,小时候外婆常给她摘槐花编花环,可外婆在她五岁时就走了。“外婆……”她喃喃着伸出手,想去接那串槐花。
“别碰!”李醒迅速抓住她的手腕,红痕烫得惊人,“是规则2!过去的人在引诱你!”
老农夫的脸突然变得模糊,像被打湿的水墨画,手里的槐花瞬间化作冰碴,散落在地上。他的声音变得尖利:“为什么不跟我走?回去就能见到外婆了啊!”
大哥的触须猛地缠上林墨,青光大盛,将她从幻境中拉回。林墨清醒过来,冷汗浸透了后背:“刚才……我差点就跟他走了。”
右侧的冰屋里也走出个人,穿着白大褂,手里举着铜铃,正是雾泥巷那个和李醒长得相似的“医生”,只是此刻他的眼睛不再浑浊,而是带着少年人的清澈:“李醒,跟我回去吧,铜铃没碎,你也不用背负那么多。”
李醒的身体僵了僵,红痕在手腕上剧烈颤抖,他看着那人手里的铜铃,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如果铜铃没碎,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危险?
“你不是他。”李醒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清明,“真正的他,在雾泥巷已经找回了自己,不会困在回忆里。”
白大褂的身影渐渐透明,化作冰雾消散在空气中。
我们继续往前走,遇到的“过去的人”越来越多:守诺草原上刻碑的老人、沙漏墟卖回忆酒的掌柜、星垂岛被影子控制的星辞……他们都用最诱人的回忆做诱饵,想把我们留在回时城。
碎花裙女人遇到了穿嫁衣的自己,正坐在镜前哭:“别往前走了,前面都是刀山火海,留在这里做个安稳的梦不好吗?”她只是淡淡一笑,红花瓣落在嫁衣上,将虚影烧得干干净净:“我的梦,在未来,不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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