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村,这个深藏于天目山北麓褶皱里的小村落,往日只有山风呼啸、溪流潺潺与偶尔的鸡鸣犬吠。自陈宇的第四大队进驻后,一切悄然改变。古老的村寨仿佛被注入了强劲而陌生的生命力,空气中整日回荡着砍伐树木的斧锯声、挖掘泥土的锄镐声、官兵们有力的号子声以及骡马的嘶鸣,往昔的宁静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战备氛围。生存与安全,是这支敌后力量能否站稳脚跟的第一要务,丝毫马虎不得。
营地的防御体系建设被陈宇列为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 他深知,在日伪势力环伺的复杂环境中,一个坚固可靠的根据地是部队生存、休整和发展的根本。他亲自带领分配来的那些军校毕业的参谋军官,花了整整两天时间,细致勘察了井村四周每一处山梁、每一条沟壑、每一片树林,绘制出一份详尽的防御工事草图。整个防御体系充分利用井村依山傍水的险要地势,层层设防:
1. 外围警戒与障碍体系: 在通往井村唯一的那条狭窄、崎岖的羊肠小道上,于距离村子约一里地之外的关键隘口,利用砍伐下的巨大杉木和就地开凿的厚重青石,设置了三道坚固的简易路障。每道路障并非简单堆砌,其后都规划挖掘了可供单兵或小组隐蔽射击的散兵坑,并用沙袋进行了加固,构成梯次配置的第一道警戒和阻滞阵地。更远处,所有能俯瞰或接近井村的主要山口、制高点以及容易被渗透的山脊线上,利用天然岩石和植被掩护,建立了数个隐蔽的潜伏观察哨。这些哨位由特务排经验最丰富的老兵带领,配备望远镜、信号枪以及少量手榴弹,实行二十四小时轮换值守。他们的任务是尽早发现任何接近的敌情,并通过预定信号迅速向主营地发出警报。
2. 核心阵地与火力配系: 井村本身坐落在山坳底部一块相对平坦的台地上。围绕整个村落的外围,发动全体官兵并雇用部分村民,日夜赶工,挖掘了一道深、宽各近两米的环形壕沟。壕沟内侧,用挖掘出的泥土混合草袋、石块,垒砌成一道坚固的胸墙,并预留了密集的射击孔。在村子东西两侧的制高点上,各构建了一个用粗大圆木、沙袋和夯土加固的重机枪半地下碉堡。这两个碉堡经过精心测算,射界开阔,足以形成毫无死角的交叉火力,彻底封锁所有进入村子的路径。迫击炮排的两门82mm迫击炮,则被巧妙设置在村后一处植被茂密的反斜面阵地,既有效规避了敌方直瞄火力的威胁,又能够根据前方观察哨的指引,对预定区域进行及时的炮火支援。
3. 疏散与隐蔽设施: 村内少数几间最坚固的石砌房屋被选定为指挥部、电台通讯室和临时医疗点、伤员安置点。其余部队的营房和仓库则分散搭建在树林边缘、山脚缓坡等相对隐蔽的位置,所有帐篷和窝棚都进行了严格的伪装,尽可能减少人员物资过于集中带来的空袭或炮击风险。同时,参谋人员勘测并初步清理了多条通往更深山密林、人迹罕至区域的紧急撤离路线,并在关键岔口做了只有自己人才能识别的秘密标记。
4. 强化训练与实战演练: 防御工事初具雏形后,陈宇立即组织全大队进行了多次针对性极强的防御作战演练和紧急集合疏散演练。从警报响起到全员进入战位,从火力分配到伤员转运,每一个环节都反复操练,要求从军官到士兵,每个人都必须清清楚楚地知道战斗爆发时自己的位置、任务以及撤退时的序列和路线。
短短十数日,整个井村仿佛被点石成金,从一个普通山村变成了一只悄然竖起全身尖刺、时刻准备御敌的刺猬,静静蛰伏在苍翠的大山深处,散发着不容小觑的防御力量。
在此期间,副大队长郑云鹏也异常忙碌。他恪尽职守,通过那部电台,将第四大队已顺利抵达孝丰报福地区、选定井村与章村两处建立前进基地、初步营地建设情况以及周边敌、我、友军态势的初步研判,以及陈宇大崔目前的情况等加密后分别汇报给了第七支队支队部和军统上级机关。这是他职责所在,也清晰地表明,陈宇部的一切行动,自此都处于上峰的视野和监督之内,他们与后方体系的神经联系已经接通。
营地建设初步告一段落,陈宇并未满足于困守一隅。他深知,消极防御等于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掌握周边敌情动态。几日后的一个清晨,他亲自挑选了特务排十余名精干老兵,换上当地百姓的杂色衣服,将武器巧妙隐藏,离开井村,向龙王山外围日军可能活动的区域进行化装侦察。
然而,就在他们途经一个距离日军据点尚远、看似平静的偏僻小山村时,却听到村里传来阵阵凄厉的哭喊、粗暴的叫骂和砸东西的碎裂声。陈宇心中一凛,立刻打出分散隐蔽的手势,带队借着地形掩护,悄然摸近村口。
眼前的一幕瞬间点燃了他胸腔中的怒火:七八个穿着脏破不堪的土黄色保安团制服、歪戴着帽子、斜挎着老套筒步枪的兵痞,正肆无忌惮地在村里行凶。他们粗暴地踹开农户吱呀作响的破木门,翻箱倒柜,抢夺着村民本就不多的粮食、抓扑着四下惊飞的鸡鸭。更令人发指的是,有两个满脸淫笑的家伙,正不顾一个年轻村妇的哭喊挣扎,硬要将她往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拖拽。周围的村民们,多是老弱妇孺,聚在一旁,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愤怒,却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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