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水火折子昏黄的光晕在狭窄的通道内摇曳,将众人惊魂未定的脸庞映得明暗不定。脚下是冰冷的积水,深及脚踝,每走一步都带起“哗啦”的水声,在这死寂的通道内显得格外刺耳。身后那骸骨巨物疯狂的撞击声已经听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寂静。
“都……都甩掉了吧?”金万贯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边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尽管身后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他紧紧抱着他那面鎏金算盘,仿佛那是唯一的护身符。
“暂时安全,但不可大意。”丁逍遥走在最前面,火折子举高,小心地探查着前方的黑暗。通道蜿蜒向上,岩壁湿滑,布满了黏腻的苔藓,空气里那股土腥味混合着水汽,愈发浓重。“注意脚下和头顶,这里地质结构不稳定。”
萧断岳殿后,他换了一柄备用的短柄铁锹,警惕地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他的虎口已经被罗青衣用特制的伤药和布条简单包扎过,但每一次握紧铁锹,依旧传来阵阵刺痛。
玄尘子和罗青衣一左一右搀扶着尚未完全恢复的林闻枢和云梦谣。林闻枢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依靠本能在行走,显然之前的消耗远超负荷。云梦谣虽然清醒,但眼神中的灵动的光采黯淡了许多,那直击灵魂的魔音对她这类灵觉敏锐的人伤害尤甚。
陆知简和公输铭走在队伍中间。陆知简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观察着岩壁,试图从岩石的纹理和偶尔发现的、嵌在岩缝里的细小贝壳化石来判断地层年代和构造。公输铭眼中的白光则如同扫描仪般,不断分析着前方的路径结构和空气成分。
“氧气含量在缓慢下降,但仍在安全范围内。湿度接近饱和。”公输铭冷静地汇报着数据,“前方七十米处,通道开始收窄,并且出现明显的人工修凿痕迹。”
人工修凿?众人精神一振。这意味着他们可能正在接近句町古国真正的核心区域。
果然,前行不久,通道的岩壁变得规整起来,虽然依旧粗糙,但明显能看到斧凿的痕迹。脚下的积水也似乎变浅了一些。然而,一种若有若无的、低沉的“嗡嗡”声开始隐约传入耳中。
起初很轻微,像是远处传来的风声,又像是血液流动的声音。但随着他们继续前进,这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看不见的地方振翅,又像是某种巨大的机器在低沉地运转。
“什么声音?”金万贯的耳朵又竖了起来,紧张地四处张望。
丁逍遥停下脚步,示意众人噤声,侧耳倾听。那“嗡嗡”声似乎无处不在,来源于四周的岩壁,甚至来源于脚下的水脉。声音并不尖锐,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人没来由地感到心烦意乱。
“是水声。”陆知简蹲下身,将耳朵贴近水面,仔细分辨了片刻,抬起头,脸色凝重,“不完全是。更像是……水流穿过某种特定结构的孔洞,或者是……带动了什么东西在震动。”
“是那些铜鼓吗?”萧断岳皱眉,“难道这整个地下水域,都连着那些鬼东西?”
“不一定。”公输铭眼中白光聚焦在脚下的水面上,“震动频率与之前的铜鼓声波有差异。更接近……某种机械运转的低频噪音。来源……在更深的水下,或者岩层内部。”
机械运转?在这深入地下的古国遗迹中?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疑窦丛生。
继续前行,通道果然如公输铭所说,开始收窄,最后只能容一人弯腰通过。而那“嗡嗡”声也越来越响,仿佛就在前方不远。
丁逍遥率先钻出狭窄的洞口,火折子向前一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豁然开朗,他们竟然来到了一条更加宽阔的地下河岸边!这条河与他们之前遭遇骸骨巨物的那条暗河似乎同源,但水流更加湍急,颜色是一种近乎墨黑的深绿,水面上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白色寒气,温度明显比通道里更低。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对岸的景象。
对岸并非自然的岩壁,而是一片巨大无比的、人工开凿的平台。平台依着河岸的岩壁而建,上面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摆放着数以百计的铜鼓!这些铜鼓大小不一,形态各异,远比他们在溶洞中见到的要古老、精美。许多铜鼓表面布满了繁复的雷纹、翔鹭纹、羽人舞蹈纹,在火折子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
而那持续不断的“嗡嗡”声,正是来自于这些铜鼓!并非是被敲响,而是湍急的河水冲击着河床下方某种特殊的结构,产生的震动通过岩体传导,引起了这些铜鼓的共鸣!成百上千面铜鼓同时微微震动着,发出的低频声波汇聚在一起,形成了这片笼罩整个空间的、令人心神不宁的背景噪音。
“我的天……这么多鼓……”金万贯看得目瞪口呆。
“这里才是真正的铜鼓核心区。”陆知简眼神炽热地看着对岸那些充满历史厚重感的铜鼓,“看纹饰,大多是战国到西汉时期的句町典型器。它们被放置在这里,绝非随意,很可能是某种……祭祀阵列,或者守护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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