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龙秘卷 第2章 寒潭尸影

石门之后，并非预想中的干燥墓道，而是一片更加幽深、更加广阔的地下水域。

冰冷的湖水裹挟着众人涌入，巨大的水压差让耳朵一阵刺痛。丁逍遥最后一个冲入，反手试图推动那沉重的石门关闭，阻挡外面蜂拥而至的湘灵，但那石门厚重无比，且机括似乎只能从外部开启，纹丝不动。

“关门不成！快走！”他低喝一声，强光手电迅速扫向前方。

眼前是一条倾斜向下的水下甬道，宽阔得足以容纳数人并行。甬道两侧的岩壁不再是粗糙的天然岩石，而是打磨平整的巨大青石，上面雕刻着连绵不绝的壁画。壁画内容依旧是《九歌》场景，但主角已从湘君变成了“湘夫人”，笔触更加哀婉缠绵。然而，此刻谁也无心欣赏这千年艺术。

身后，凄厉的歌声和冰冷的怨气如同潮水般涌入门内，那些惨白的湘灵身影在浑浊的水中若隐若离，紧追不舍。

“跟我来！”丁逍遥凭借着怀中星髓传来的、愈发清晰的指引，率先向甬道深处潜去。星髓在这里不再仅仅是发热，更传来一种明确的方位感，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众人奋力划水，沿着倾斜的甬道下潜。水温越来越低，刺骨的寒意即使有符箓护体也难以完全隔绝。甬道仿佛没有尽头，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水流划过身体的细微声响，以及身后那索命般的幽怨歌声，构成了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乐。

潜行了约莫两三分钟，前方豁然开朗，似乎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水下空间。手电光柱射出去，竟一时看不到边际。

“小心！”云梦谣突然发出警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下面……有东西，很多，很密集！”

丁逍遥将手电光向下扫去。

光柱穿透幽暗的湖水，照亮了下方的景象。那一刻，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丁逍遥，也感到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下方并非湖底淤泥，而是一片惨白色的“森林”！

那是由无数具尸体组成的、令人窒息的景象！

数以百计、千计的尸体，如同水草般，静静地悬浮在水中，或直立，或倾斜，或蜷缩。它们无一例外，都穿着古老的、样式统一的白色素服，像是某种统一的丧服。尸体不知浸泡了多少岁月，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半透明的蜡白色，五官模糊，但依稀能辨清都是年轻的女子。她们的长发在水中无声飘散，如同蔓延的海藻。

更诡异的是，所有这些女尸，都微微仰着头，面向众人来的方向，那双目空洞的位置，仿佛仍在凝视着入口，带着一种永恒的哀伤与等待。她们的身体被一种近乎透明的丝线缠绕着，丝线另一端连接着水底，让她们无法浮上水面，也无法沉入水底，就这样被永恒地定格在这片水域之中。

“是……殉葬的‘湘妃侍女’……”陆知简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湘夫人》篇有云，‘帝子降兮北渚’，湘夫人降临北渚，等待湘君，这些……恐怕就是模拟湘夫人降临场景的殉葬者！她们被制作成‘水俑’，永世守候于此！”

“他娘的！这楚灵王真是个变态！”萧断岳咬牙切齿地骂道，握紧了工兵铲，似乎想将这些可怜的尸体砸碎，却又无处下手。

玄尘子拂尘摆动，脸色凝重至极：“怨气冲天，积郁千年不止！此地已成极阴养尸之地！这些水俑看似静止，实则阴魂不散，千万不可触碰！”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当众人试图从这片恐怖尸林的上方小心翼翼游过时，下方那些静止了千年的女尸，它们空洞的眼窝，似乎齐刷刷地转动了一下，“看”向了上方的入侵者！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但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悲伤、怨愤以及冰冷的死意，如同实质般笼罩了上来！众人只觉得周围的湖水瞬间变得粘稠无比，划水变得极其困难，意识也开始变得昏沉，仿佛要被这片尸林同化，永远留在这里陪伴它们。

“别看她们的眼睛！”丁逍遥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和腥甜味让他精神一振，厉声喝道。他怀中的星髓爆发出灼热的光芒，一股温润却坚定的力量扩散开来，勉强驱散了部分笼罩心头的阴霾。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或移开视线，不敢再与那无数空洞的“目光”对视。玄尘子口中念念有词，催动辟水符的效力，淡金色的微光在众人体表流转，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阴寒怨气。

他们如同行走在刀尖上，在无数悬尸的“注视”下，艰难地向前潜行。每一秒都漫长如年，精神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突然，异变再生！

下方一具离得最近的女尸，它那蜡白色的手臂，毫无征兆地抬了起来，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的速度，抓向了正在它上方游过的云梦谣的脚踝！

那手臂僵硬如木偶，指甲乌黑尖长，带着浓郁的尸气和怨念！

“梦谣小心！”丁逍遥眼疾手快，一直紧握在手的破煞刃猛地向下挥出！黑曜石匕首划过湖水，带起一道微弱的乌光，精准地斩在那只抬起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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