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在高度警惕中度过。浓雾依旧,但尸魅并未如预想中那般立刻发动新一轮袭击,仿佛昨夜的激战只是试探,或者,它们在等待更合适的时机。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反而更让人心神不宁。
利用这段时间,罗青衣竭尽全力稳定伤员状况。陆知简在盘龙根药力和罗青衣针灸的刺激下,终于彻底苏醒,虽然虚弱得无法自行站立,但神智已清,能低声交谈,这无疑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萧断岳强悍的体魄也展现出优势,后背的瘀伤在药物作用下消散大半,已能进行一般性活动,只是剧烈战斗仍会牵动内腑。老刀团队的猎犬和铁砧伤势较重,但性命无虞,在罗青衣的照料和老刀团队自带的强效镇痛剂作用下,也能勉强跟随行动。
公输铭和林闻枢与老刀团队的技术员(代号“墨工”)合作,对兽皮地图的解密取得了关键进展。借助老刀提供的那个古老祭祀石刻作为基准点,他们成功反推出了部分被扭曲的比例尺和方位,一条相对清晰的、蜿蜒指向西南方向的路径在地图上显现出来。这条路径刻意避开了几处地图上标注了危险符号(如密集的虫巢、天然毒障)的区域,但也穿过了一些意义不明的空白地带。
“这条路线,大约能节省我们三分之一的路程,而且理论上更安全。”公输铭指着地图上那条用炭笔新描出的细线,“但这里,还有这里,”他点了路径上的两处空白,“没有任何标注,可能是绘制者也不了解,或者是……故意留白,意味着未知的风险。”
“我们没有选择。”丁逍遥看着地图,语气坚决,“按计划行动,提高警惕便是。”
决定已下,队伍再次开拔。这一次,两支队伍混合编组,丁逍遥、萧断岳、林闻枢在前开路,老刀、铁砧(勉强支撑)、金万贯居中,罗青衣、玄尘子、云梦谣照顾着陆知简和猎犬殿后,公输铭和墨工则负责随时核对地图和方位。
浓雾依旧是最大的敌人,能见度不足十米,队伍只能依靠林闻枢的听觉和玄尘子对气机的感应,以及墨工手中那台经过修复、但信号依旧时断时续的生命探测仪和简易罗盘来艰难辨识方向。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行,不再是相对平坦的竹海,而是逐渐进入了一片怪石嶙峋、溪涧纵横的喀斯特地貌边缘区域。
空气愈发潮湿闷热,带着一股浓重的、类似硫磺混合着腐烂植物的刺鼻气味,吸入口鼻令人隐隐作呕。四周的植被也变得怪异起来,扭曲的灌木丛生着颜色鲜艳、形态妖异的菌类,虬结的古藤上挂满了湿漉漉的、仿佛随时会滴下毒液的苔藓。
“小心脚下,”玄尘子不时出声提醒,“此地瘴疠渐生,泥沼暗布,须得步步为营。”
果然,前行不久,他们就遇到了一片被浓密水草和浮萍覆盖的沼泽地带,浑浊的水泡不时从淤泥中冒出,破裂后散发出一股恶臭。队伍不得不绕行,速度再次慢了下来。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处相对干燥、由几块巨大石灰岩形成的天然石棚下暂停休息。众人啃着干粮,补充水分,气氛沉闷。连续的逃亡和紧张,让每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
“他娘的,这鬼地方,连个喘气的地方都没有。”金万贯抱怨着,擦了把脸上的油汗,小心地避开一株长着锯齿边缘、颜色猩红的怪异植物。
一直沉默寡言的墨工,此刻却盯着他手中那台仪器屏幕,眉头紧锁。“不对劲……”他喃喃道,“这里的背景辐射值……还有地磁读数……波动得很异常,像是受到某种强烈的、局部性的干扰源影响。”
“能找到干扰源吗?”老刀立刻问道。
墨工调整着仪器,屏幕上的曲线剧烈跳动着:“方向……大致在我们要去的路径前方,无法精确锁定。这种干扰模式……很古怪,不像是天然的地质活动,倒像是……某种大型的、低频的生物电场,或者……人为的能量场。”
人为的能量场?众人心中都是一凛。难道已经接近雾蛊尸寨的范围了?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的林闻枢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色凝重地指向石棚侧前方一片茂密的、长满尖刺的灌木丛。
“有东西……很多……从那边过来了……声音很轻,很小,像是……爬虫?”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因为那声音太过密集和细微,几乎融入了环境噪音中。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云梦谣也猛地睁开了眼睛,脸上血色尽褪:“是虫!很多很多的虫!它们的意识……充满了饥饿和……被引导的狂暴!”
“戒备!”丁逍遥低喝一声,所有人瞬间抓起武器,背靠石岩,紧张地望向那片灌木丛。
沙沙沙——!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如同春蚕食叶,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黏腻感。紧接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片黑压压的“潮水”从灌木丛底部涌了出来!
那并非是单一的虫类,而是由无数种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毒虫组成的洪流!有指甲盖大小、色彩斑斓的蜘蛛,有细如发丝、行动如电的蜈蚣,有长着翅膀、嗡嗡作响的毒蜂,还有更多根本叫不出名字的、甲壳闪烁着金属光泽或布满恶心绒毛的怪异爬虫!它们相互踩踏,层层叠叠,如同拥有统一意志般,朝着石棚下的众人汹涌而来!所过之处,连那些颜色妖异的菌类和苔藓都被瞬间啃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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