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喘息和血液滴落的轻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尘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地底深处的阴寒气息。
丁逍遥和萧断岳半跪在金万贯身边,看着他背上那狰狞的伤口,以及依旧嵌在肉里、微微蠕动的漆黑怪虫,心如刀绞。那虫子仿佛有生命般,口器深深扎入金万贯的脊梁骨附近,仍在贪婪吮吸,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一种粘稠的、带着恶臭的黑色液体,不断从伤口边缘渗出。
“老金……金算盘!”萧断岳虎目含泪,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想要去碰触,却又不敢,生怕一动就会加速生机的流逝。这个一路上扛鼎破关、从不言败的汉子,此刻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公输铭踉跄着凑近,借着丁逍遥重新点燃的微弱冷光(方才混乱中火把已熄灭),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更加苍白。“糟……煞气本源被这‘地脉尸蜒’的母虫咬穿了!它在吸食金爷体内淤积的阴煞精血,但这煞气也是吊住他最后一丝生机的根源……若强行拔除,虫体断裂,残存的毒囊会瞬间注入心脉,立时毙命!若不拔……等它吸干煞气,金爷也……”他后面的话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金万贯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身体偶尔无意识地抽搐一下,那是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的迹象。他身下,云梦谣依旧昏迷,但脸色比之前更加灰败,强行催发那一声本命灵韵,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神元气。
绝境!真正的绝境!
丁逍遥胸口那灰白痕迹灼痛难当,仿佛与金万贯体内正在被吞噬的煞气产生了某种悲哀的共鸣。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金万贯背上的伤口、那蠕动的怪虫,又看向四周狼藉的石壁和地面。
“不能拔,也不能等死。”丁逍遥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公输,你见识广博,仔细看这虫子的形态和附着的方式,有没有什么……规律?或者,这石屋里,有没有可能藏着克制它的东西?那‘童蛊’能驱使虫群,但自身也退走了,说明这里并非绝对死地!”
他这是在绝境中强行寻找一线生机。公输铭闻言,强忍着手臂剧痛和心中悲戚,再次凑近,几乎将脸贴到那狰狞的虫体上。他仔细观察着虫体那环节状的甲壳、狰狞的口器,以及它与金万贯血肉连接的方式。
“地脉尸蜒……喜阴煞,畏阳火,惧强震……尤其是其母虫,与地脉阴气联系极深,一旦受到强烈震动或纯阳之气冲击,可能会受惊松口,甚至……自爆毒囊……”公输铭喃喃自语,脑门上渗出冷汗,“阳火……我们现在哪里找持续稳定的阳火?强震……萧爷力大,但力道控制稍有差池,立刻就是毒发攻心!”
萧断岳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干看着!”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云梦谣和罗青衣身边的丁逍遥,目光忽然定格在金万贯腰间那个从不离身的褡裢上。那褡裢鼓鼓囊囊,即使在刚才的混乱中,金万贯似乎也下意识地护着它。此刻,褡裢的开口处,因为之前的翻滚,露出了里面一小截东西——那是一块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巴掌大小的物件,边缘隐约透出一抹温润的赤红色。
丁逍遥心中一动。金万贯爱财,更识货,他拼死保护的东西,绝非凡品。他小心翼翼地从金万贯腰间解下褡裢,入手沉甸甸的。他轻轻取出那油布包,打开。
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块材质奇特的赤红色玉牌!玉牌触手温润,甚至带着一丝暖意,正面雕刻着复杂的云雷纹,中心却是一个小小的、造型古拙的算盘图案。更奇特的是,在这阴煞之气弥漫的石屋内,这玉牌周围仿佛自然形成了一片微弱但却真实存在的温暖区域,驱散了些许寒意。
“这是……‘赤阳暖玉’?”公输铭惊呼出声,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而且是经过高人雕琢,蕴含了一丝纯阳火气的古玉!金爷他……他怎么会……”
丁逍遥瞬间明白了。金万贯这“金算盘”,看似贪财,实则心思缜密。他常年跟古墓明器打交道,深知阴煞之气的危害,这块赤阳暖玉,恐怕是他压箱底的保命之物,用来中和接触明器时沾染的阴气!此刻,这或许就是救他性命的关键!
“畏阳火……这玉牌的火气够不够?”丁逍遥立刻问道。
公输铭激动地点头:“够!绝对够!但这火气内蕴,需引导激发!不能直接贴上去,那会惊动母虫!需将玉牌置于金爷胸口膻中穴,以人体为引,让温和的纯阳之气缓缓流转全身,这母虫吸食的血液中便会带上让它极度不适的阳和之气,它或许会自行松口逃离!只是……这过程不能快,快了同样会惊扰它……”
“我来引导。”丁逍遥毫不犹豫。他身负特殊感应,对气息流动远比常人敏锐。他小心翼翼地将赤红玉牌贴在金万贯胸口膻中穴,然后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在那灰白痕迹对应的胸口皮肤上,闭目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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