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京城,刚过霜降,寒意便顺着朱红宫墙的缝隙悄然蔓延开来,街头巷尾的梧桐叶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
可这份清寂没持续多久,一道消息便如长了翅膀的秋雁,扑棱棱掠过各府的飞檐翘角,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素来低调的齐国公府,竟要广发鎏金请柬,于三日后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赏菊宴!
这可真是件稀罕事!
京城里的老人们掐着指头算,齐国公府鲜少设宴应酬,即便是齐国公六十大寿、国公夫人五旬华诞这般重要的日子,也只是在后院摆上几桌家宴,邀上至亲小聚,从不肯大张旗鼓地邀集宾客。
如今竟为了赏菊这般雅事破了例,消息一出,整个京城的贵圈都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那些勋贵世家、文武百官无不翘首以盼,人人都以能拿到这份烫金请柬为荣,暗地里更是托了不少关系,只为能在宴会上占得一席之地。
接到请柬的贵女们更是卯足了劲儿,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宴会当日。
她们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般难得的场合,既是结交权贵子弟、拓展人脉的好时机,更是展露自家风采与家族底蕴的绝佳舞台,半点马虎不得。
一时间,各府的闺房里都热闹了起来,妆奁被一一打开,绫罗绸缎堆了满床,上好的云锦、蜀锦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金钗珠翠摆满了梳妆台,点翠簪、累丝镯、珍珠步摇闪得人眼花缭乱。
有的贵女缠着府里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制新的秋装,图样要选最新颖的,绣线要用最上乘的,力求在款式上独树一帜;
有的对着菱花镜反复试妆,眉笔细细勾勒,胭脂轻点唇瓣,琢磨着怎样的妆容既衬气色又不失大家闺秀的雅致;
还有的特意差人快马加鞭去城外的香铺,寻最新鲜的菊花露、桂花膏,连熏衣的香料都要仔细挑选,势必要在宴会上以最完美的姿态惊艳众人,半点不肯落了下风。
赏菊宴的前一日,齐国公府门前早已没了往日的沉静,取而代之的是一派繁忙景象。
一辆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接踵而至,车身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有的还挂着精致的铜铃,行驶间叮咚作响。
车帘掀动间,或是捧着名贵礼盒的管事,或是扛着桌椅器具的工匠,皆神色匆匆地汇入府中,车轮碾过门前的青石板路,留下一串密集而清脆的声响,与府内外的人声交织在一起,格外热闹。
府内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处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数十名壮丁抬着一盆盆精心培育的菊花穿梭往来,脚步稳健却不失轻快。
那些菊花皆是珍品,墨菊如浓墨点染,花瓣厚重饱满;白菊似雪雕冰琢,洁净得不染一丝尘埃;黄菊若金盏堆簇,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还有那罕见的绿菊、紫菊,层层叠叠的花瓣带着晨露的湿润,娇嫩欲滴。
这些菊花被小心安置在庭院、回廊与水榭各处,瞬间为古朴的府邸铺就了一片斑斓的秋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菊香,沁人心脾。
红灯笼早已高高挂起,沿着朱红长廊一路延伸,直至后花园的深处。灯笼的暖光与翠绿的枝叶、艳丽的菊瓣相映成趣,将府邸装点得既喜庆又雅致。
府里的小厮丫鬟比往日多了数倍,个个脚步轻快如飞,有的正踮着脚擦拭桌椅,将紫檀木的桌面擦得光亮可鉴;有的忙着铺设锦缎桌布,大红的锦缎上绣着缠枝莲纹样,华贵大气;还有的端着托盘,穿梭在各个院落间,送茶点、整理器物,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而有序的忙碌气息。
身着劲装的护卫则分散在各个角落,腰间佩着利刃,目光锐利如鹰,警惕地巡视着每一个角落,既维持着府内的秩序,也防备着意外发生,确保这场盛会万无一失。
整个国公府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为明日的赏菊宴做着最后的筹备,处处皆是人声鼎沸的热闹光景。
暮色渐浓,如一层柔厚的锦缎,缓缓铺满了齐国公府的天际。
廊下的红灯笼早已被点亮,暖黄的光晕透过细密的纱罩漫开,洒在青石板路上,将往来仆役的影子拉得悠长,连满院浮动的菊香,都被染上了几分融融暖意。
丫鬟快步穿过回廊,鬓边的碎发被夜风拂起,贴在光洁的额角,脸上带着几分奔波后的红晕,额间还沁着细密的汗珠,却难掩那份利落干练。
她一见到立于廊下的姜予棠,便立刻屈膝行礼,声音清脆有力,没有半分拖沓:“世子夫人,府内各处布置均已妥当!宴席所需的桌椅杯盏、茶点膳食皆已备齐,后厨也已安排妥当;护卫们也已按您的吩咐布好了岗,各个出入口与关键位置都有人值守,绝无疏漏!”
姜予棠正低头端详着案上的宾客名单,指尖轻轻划过那些熟悉的名字,闻言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意,轻轻颔首:“好,辛苦你了,下去歇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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