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光绪年间,江南水乡有个桑梓镇,以出产上等丝绸闻名。
镇里最负盛名的,不是绸缎庄,而是“沈家织坊”。
沈家有一门绝技,能织出薄如蝉翼、暗藏异香,且花纹会随光线流转的“流光锦”。
据说这手艺并非苦练可得,而是靠着一件祖传的宝贝——织魂梭。
那梭子据说是用雷击木心所制,色如乌金,触手温润,梭身天然生有细密木纹,宛如符咒。
传言沈家祖上曾有恩于一位云游的异人,异人临别赠此梭,言明:以此梭织锦,可引动织者心意,赋予绸缎灵韵。
然,每织一匹流光锦,需以织者一缕心血为引,且一生至多织就七七四十九匹,过之则魂魄受损,必遭横祸。
如今的沈家当家,是年方二十的沈织云。
她自幼与这梭子相伴,技艺青出于蓝,织出的流光锦千金难求。
可她性子好强,眼见家道因父亲早逝而略显中落,便一心想要重振声威,光耀门楣。
这年,朝廷采办贡品,指名要沈家进献十匹前所未有的“百鸟朝凤”流光锦,限期三月。若能入选,沈家便是皇商,荣耀无比。
沈织云接下旨意,雄心万丈。她日夜赶工,以祖传秘法调和蚕丝,用那织魂梭精心编织。
起初颇为顺利,织出的锦缎上,百鸟形态各异,隐隐有展翅欲飞之态,那凤凰的轮廓也已显现,只是眼神还缺些神采。
然而,织到第七匹时,她感到力不从心。
无论她如何凝神静气,注入心意,那梭子仿佛变得沉重滞涩,织出的凤凰双目空洞,百鸟也显得呆板无神。
眼看期限日益临近,她心急如焚。
这夜,她翻阅祖辈留下的织造笔记,在一本残破的兽皮册最后一页,发现了一行被朱砂划去、却又隐约可辨的小字:
“若遇灵韵不通,可于子夜,燃‘引魂香’,以眉心血滴于梭眼,默念所求,或可引动更深之力……然,此法凶险,恐引‘它’瞩目,慎之!慎之!”
沈织云心中剧震。
引魂香?引动更深之力?“它”又是什么?
祖辈显然试用过此法,却又极力掩盖,可见其险。可贡品期限如山,沈家声誉系于此举……
挣扎数日,在完成第八匹锦、仍觉不尽人意后,求成之心终究压过了恐惧。
她按照笔记残方,偷偷配制了引魂香——那香气甜腻中带着一丝腥冷,闻之令人头脑昏沉。
子夜时分,她紧闭织房,点燃引魂香。
烟雾缭绕中,她取出一根银针,刺破自己眉心,挤出一滴殷红的血珠,颤抖着滴入织魂梭尾端一个极不起眼的细小孔洞(梭眼)。
血珠没入,乌黑的梭身竟闪过一丝暗红流光,仿佛活了过来,微微发烫。
沈织云强忍心中不安,握住梭子,默念:“织魂梭,助我织成这旷世之作,重振沈家声威!”
她再次坐回织机。
这一次,梭子变得异常轻灵流畅,几乎不需她费力引线,便自行在经纬间穿梭如飞!
锦缎上的图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鲜活,那凤凰的眸子渐渐亮起,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威严,百鸟的姿态也更加灵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发出鸣叫。
沈织云又惊又喜,只觉得灵感如泉涌,手下如有神助。
然而,自那夜起,怪事便接踵而至。
她开始频繁梦见一个穿着古代服饰、面容模糊的女子,站在织机旁,无声地注视着她,眼神冰冷。
织房里常出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越来越浓的、类似陈年香料混合着旧锦缎的腐朽气味。
她织锦时,有时会陷入一种恍惚状态,手下织出的花纹,会夹杂一些她从未学过、也看不懂的古老符文。
她的脸色日益苍白,身形消瘦,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丝狂热的光芒。
第十匹,也是最后一匹“百鸟朝凤”锦即将完成。
这匹锦将是核心,凤凰需具冲天之势,百鸟需呈朝拜之姿,灵韵必须达到顶峰。
这夜,又是子时。沈织云再次点燃引魂香,准备进行最后一次“血引”。
香雾弥漫,织房内烛光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不定。
她刺破眉心,血珠滴落。
就在血珠触及梭眼的瞬间,织魂梭猛然剧震,发出低沉的嗡鸣!
梭身上的木纹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无数细小的黑色虫蚁在蠕动!
整个织房温度骤降,烛火变成了幽绿色!
那梦中模糊的古装女子,赫然出现在织机旁!
她不再模糊,面容清丽却毫无血色,双眼只有眼白,穿着一身早已褪色的华丽宫装。
她伸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轻轻抚过织机上的锦缎,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终于……等到一具合适的‘织体’了……”
一个空洞阴冷的声音,直接在沈织云脑海中响起。
沈织云吓得魂飞魄散,想扔掉梭子,却发现那梭子如同长在了她手上,冰冷的触感顺着手臂蔓延,所过之处,一片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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