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指尖一颤,那枚青皮鸡蛋在他掌心滚了半圈,烫得像是刚从火山口捞出来。他没松手,反而凑近鼻尖闻了闻,眉头一挑:“熟了?”
话音未落,他已将蛋往青铜鼎上一磕。蛋壳应声裂开,却没有蛋清流出,只有一缕金粉般的物质缓缓浮起,像被无形的手托着,在空中凝成细线。
“签到。”他低声。
鼎身微震,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光幕在脑海中闪过:【检测到界源之种活性波动,是否提取?】
“提取。”他答得干脆。
金粉骤然聚拢,化作一枚米粒大小的玉简,无声没入他袖中。蛋壳碎渣簌簌落下,鼎口雷纹一闪,将其尽数吞没。
黑焱蹲在鼎耳上,尾巴尖轻轻一勾,把半片焦黑的猫薄荷叶子甩进火堆。“你刚才那蛋,是不是在我种的四灵血土里埋过三天?”
“可能。”方浩摸了摸下巴,“也可能泡了一夜混沌土,又晒了两时辰太阳,具体记不清了。”
“难怪。”黑焱眯眼,“刚才那粉,闻着像韭菜盒子加《上古厨经》第三卷的配方。”
“那就包进饼里。”方浩咧嘴,“反正陆小舟今早说想吃鸡蛋饼。”
厨房灶台前,陆小舟正揉面。他手法熟练,面团在他手里翻腾如云,忽地鼻尖一动:“今儿这鸡蛋,香得有点邪门。”
他没多想,打了个蛋进去,蛋液金黄,泛着微不可察的光晕。面团裹着蛋液压进铛里,滋啦一声,香气炸开,引得隔壁养鸡的弟子连打三个喷嚏。
“谁家在炼丹?”那人嘟囔着推开窗,一眼看见摊前那张饼,“等等……这饼皮上怎么有符文纹路?”
他再细看,纹路又没了。
“幻觉。”他摇头关窗,“肯定是昨晚偷吃龙息辣椒后遗症。”
坊市东街,鸡蛋饼摊前已排起长队。
陆小舟一边翻饼一边挠头:“往日卖十张都费劲,今儿灵石收得手软。”
队伍末尾,一名蒙面修士默默数着储物袋里的灵石,咬牙又加了五十块。他前脚刚买走三张,后头人立刻补上:“给我来五张!听说吃了能梦见前世?”
“谁说的?”陆小舟一愣。
“西街赌坊刚开的盘口。”那人掏出一块玉简,“押‘饼中藏天机’赔率一比十,我都压了半年口粮。”
陆小舟低头看锅,刚出炉的饼金黄酥脆,边缘微微卷起,像一张笑歪了的嘴。
他忽然觉得,这饼,确实有点不对劲。
但哪有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只觉得,香。
黑焱蹲在摊子顶棚的横梁上,爪子勾着一包橙红粉末,眯眼打量人群。“方浩,你那‘价格操纵符’是不是加码了?”
“轻微调整。”方浩躲在对面茶楼二楼,手里捏着一枚传音符,“从一灵石涨到百灵石,属于市场自发行为。至于破千……那是群众智慧。”
话音刚落,传音符“啪”地炸开,显出墨鸦的字迹:“西街赌坊已下注三万灵石,押‘玄天宗神饼预示大劫’。”
方浩满意地点头:“群众不仅智慧,还特别迷信。”
黑焱尾巴一甩,把粉末倒进随身小罐:“那我这龙息辣椒要不要加点料?让尊者吃完打喷嚏把肺咳出来?”
“不急。”方浩盯着摊前那名蒙面修士,“等他把饼送到主子手里,咱们再让他打个够。”
百里之外,血衣尊者正泡在浴池中。
池水由九百具童男童女精血炼化而成,本该猩红如浆,此刻却泛着淡淡奶白。他闭目养神,指尖轻敲池边玉砖,每敲三下,水面就起一圈涟漪。
侍从跪在池外,双手捧着一张金纹鸡蛋饼,额头冒汗:“宗主,此饼千金购得,出自玄天宗山脚摊贩,或有蹊跷。”
尊者眼皮都没抬:“千金?我用三千具完美肉身换来的气息遮蔽法,岂会怕一张饼?”
他抬手,玉简凭空飞出,悬于水面。
“况且……”他嘴角微扬,“方浩那身三个月未洗的污垢味,才是最好的掩护。他若真敢传信,必藏于最不起眼之物——比如,一张街边小食。”
他指尖一勾,饼缓缓飞来,落于掌心。
饼皮微裂,露出内里金黄蛋心。他咬了一口,酥香满口,隐约还带一丝辣意,像是……辣椒粉混着韭菜末。
“凡俗之味。”他轻嗤。
玉简展开,字迹浮现——
“三日后,血衣教将全军覆没。”
池水猛地一震,一圈涟漪自玉简下扩散,竟与他平日敲击玉砖的节奏完全一致。
尊者瞳孔骤缩。
他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低头看自己身上——是否还穿着那件红裤衩。
确认无误后,他反而笑了。
“方浩。”他低声,“你以为我会信?”
可就在他说话瞬间,喉头一痒。
“阿——嚏!”
一个喷嚏炸开,池水四溅,玉简在空中翻了个身,字迹竟变了——
“尊者沐浴时惧猫薄荷,闻之则道心崩解。”
“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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