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顶部的铁皮被暴雨敲打得哐当作响,独眼龙的霰弹枪枪口在我后颈划出冰冷的弧线。
韩馥的掌声从楼梯口传来,节奏诡异,像在为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喝彩。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皮鞋踩过积水的地面,溅起的泥点在裤脚上洇开深色痕迹,却丝毫未减他嘴角那抹邪魅的笑意。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他走到沈离歌面前,食指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
“我就知道,只要鲁程那一家子在手里,你沈大小姐就算插翅也会飞进我的网里。”
沈离歌猛地偏头避开,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被两个雇佣兵按在地上,碎石硌得膝盖生疼。
詹妮弗被反绑着手臂,额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正用尽全力瞪着韩馥。
阿杰则异常冷静,侧脸贴着地面,目光却像手术刀般扫视着仓库四周的阴影——他在寻找反击的机会。
“我们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我挣扎着抬头,雨水混着血污流进眼睛,“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路线?”
从维拉港的假护照到雨林里的毒蛇道,从电击器诱敌到切断高压电网,每一步都经过反复推演。
怎么会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韩馥闻言大笑起来,掏出丝质手帕擦了擦嘴角:“天衣无缝?老同学老鲁,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天真,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你是不是忘了,你们五个人里,还有个‘维拉港的阳光’?”
他扬了扬手里的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出的画面让我如遭雷击——那是维拉港“星屿旅游”公司的前台。
李静正坐在旋转椅上,肩膀剧烈颤抖,眼泪把睫毛膏晕成两条黑色的泪痕。
“不……不可能!”詹妮弗失声喊道,“她不是在维拉港盯着公司吗?”
屏幕里的李静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镜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对不起……对不起大家……”
她的身后是熟悉的办公室背景,墙上还挂着我们五人在荒岛求生时的合影,
“韩馥找到我爸妈了……他说如果我不配合,就把他们肢解……”
韩馥得意地晃了晃平板:“知道为什么你们的卫星电话信号总是断断续续吗?知道为什么阿杰的GPS定位器会偏移五百米吗?”
他蹲下来,指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从你们决定来马来西亚开始,李静就把你们的行程、装备、甚至阿杰的战术部署,全发在了这个加密云端——哦对了,就是秦岚小姐帮你们搭建的那个‘安全服务器’。”
秦岚的声音突然从战术耳机里炸开,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不可能!李静的账号我亲自设了三重防火墙……”
“防火墙?”韩馥嗤笑一声,示意手下把一台笔记本电脑推过来,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码,
“我找了暗网排名前三的黑客,花了五十万美金,连你们办公室的监控录像都能实时调取。”
他点开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我们在酒店套房讨论计划的画面——沈离歌指着地图,阿杰检查枪支,我给鲁程发安慰信息,每一个细节都被清晰记录。
“兵不厌诈,”韩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当年在公海,你们抢了刀疤哥的洞穴宝藏;炸了我用来中转货物的轮船;毁了我苦心经营的海上基地,害我被国际刑警追得满世界跑——这笔账,今天该好好算了。”
他的语气陡然转狠,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把他们的武器卸了,绑到主楼去!”
雇佣兵们粗暴地扯下我们的战术背心,夺走冲锋枪和匕首,用塑胶扎带将我们的手腕反绑在身后。
詹妮弗挣扎着骂了句脏话,立刻被独眼龙用枪托砸在背上,疼得闷哼一声。
阿杰全程没反抗,只是在被拖走时,飞快地瞥了眼仓库角落堆积的橡胶废料——那里有根露出钢筋的水泥柱,棱角异常锋利。
鲁程堂姐抱着女儿缩在铁笼里,眼睁睁看着我们被押走,泪水无声地滑落。
我想对她说“别怕”,却被雇佣兵狠狠推搡了一下,踉跄着撞在沈离歌身上。
韩馥走到沈离歌面前,伸出手臂作邀请状:“沈小姐,请吧。我们还有关于沈氏集团的‘正事’要谈。”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虚伪的优雅,仿佛刚才那个狰狞的男人只是幻觉。
沈离歌站在原地没动,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韩馥的皮鞋上:“你放了他们,我什么都答应你。”
“现在谈条件?”韩馥笑了,像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晚了。不过嘛……”
他凑近沈离歌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什么。
沈离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主楼三层的会议室被改造成了临时囚室。
我和詹妮弗、阿杰被扔在冰冷的瓷砖地上,窗户被木板钉死,只留下一道缝隙透进微光。
隔壁房间传来桌椅碰撞的声音,还有韩馥时而低沉时而尖利的说话声,却听不清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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