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公安厅顶层,那间足以俯瞰整个京州城景的常委办公室里,气氛静谧,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祁同伟静静地坐在那张象征着绝对权力的办公桌后,指尖在那份由光明区区长孙连城呈送上来的、关于“郑西坡跨省上访”的特急报告上,轻轻地、有节奏地敲击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如同猎人终于看到猎物踏入陷阱般的灼热火焰。
郑胜利……高启强……京海市……
这几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词,在他那重生归来的、拥有着上帝视角的脑海中,却如同最精准的钥匙,瞬间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战场的、充满了血与火的大门!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的那个机会,那个足以让他名正言顺地,将自己手中的利剑,插入那片他觊觎已久、却又师出无名的黑暗心脏的绝佳契机,终于来了。
而且,是以这样一种充满了戏剧性、却又无可辩驳的、近乎“天赐”的方式,送到了他的面前。
“好一个孙连城。”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胸怀宇宙,倒是把皮球踢到了点子上。”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拿起桌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直接拨通了省委一号楼,沙瑞金书记的办公室。
“白秘书,我是祁同伟。”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我这里有一份涉及我省公民在临江省人身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并可能涉及跨省黑恶势力的紧急案情,我需要立刻、当面向沙书记做专题汇报。”
……
半小时后,省委一号楼,书记办公室。
沙瑞金刚刚结束了一场关于全省经济形势的碰头会,脸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静静地听完了祁同伟的汇报,那双深邃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已是汉东政坛最锋利的一把“利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当然清楚,这桩看似普通的伤害案背后,牵扯着何等复杂的政治暗流。
高育良调任临江,至今未能打开局面;李达康在京海东山再起,背后隐隐有赵家的影子;而高启强这个名字,更是早已出现在了中央巡视组转交地方的秘密案卷之上。
现在,祁同伟要主动跳进这个漩涡。
“同伟同志,”许久,沙瑞金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属于顶级政治家的、充满了权衡与审慎的凝重,“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们汉东的公民在外面受了欺负,我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但是,这件事,毕竟发生在临江省,发生在他京海市的地界上。”
“我们跨省执法,名不正,言不顺。不仅不符合我们党内‘互不干涉’的原则,更容易引起兄弟省份同志们的反感和抵触,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不必要的被动。”
他看着祁同伟,话语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告诫:“临江有临江的省委,京海有京海的市委。这件事,我看,还是先由我们省公安厅向临江方面发一份《协查通报》,把情况说明,让他们地方上,自己去处理比较稳妥。”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充满了无可指摘的“组织原则”和“政治智慧”。
这既是对祁同伟的一次试探,也是一次不动声色的敲打。
沙瑞金在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将手,伸得太长。
然而,祁同伟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意外或失望。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知道,要想说服沙瑞金这样一位真正的顶级政治家,光靠一腔热血和几句口号是远远不够的。
他必须拿出一份足以让对方无法拒绝的、充满了“阳谋”味道的“请战书”。
“沙书记,您说的对。”祁同伟先是以一种无可指摘的谦恭姿态,肯定了沙瑞金的“顾全大局”。
随即,他话锋一转,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战略家光芒的自信。
“所以,我今天来,不是以一个普通公安厅长的身份,向您请求一次简单的‘跨省抓捕’。”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装订得如同毕业论文般厚重的报告,双手恭敬地,呈送到了沙瑞金的面前。
报告的封面上,印着一行用黑体二号字打印的、充满了宏大叙事格局的标题——
《关于加强跨省警务协作、建立区域联动打黑机制的战略构想》!
沙瑞金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真正的意外。
他接过那份沉甸甸的报告,缓缓地翻开了第一页。
祁同伟没有给他过多审阅的时间,他那如同连珠炮般、充满了强大逻辑力量的阐述,便已然开始。
“沙书记,郑胜利的案子,绝不是一个个例!它暴露出的,是我们整个华东地区,在面对新型的、跨地域流窜的黑恶势力犯罪时,警务协作体系上存在的巨大漏洞!”
“报告的第一部分,我用我们省厅情报中心的大数据,分析了近三年来,汉东、临江、江淮三省交界处的刑事案件发案率。数据显示,涉黑、涉毒、涉赌案件,呈现出明显的‘潮汐式’流动特征。我们汉东这边一严打,犯罪分子就流窜到临江;临江那边一收网,他们又跑到了江淮。各地警方各自为战,信息不通,标准不一,导致我们投入了巨大的警力,却始终无法从根子上,铲除这些流窜的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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