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刀语 第53章 崩溃序曲

混沌席卷一切。

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紫色浆液如同暴雨般泼洒，混合着被撕裂的肉块和断裂的神经索，将整个腔体染成了一片亵渎的污秽之地。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腐烂味以及那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古神陨落时散发的精神污染余波。

失去了“孕育之喉”这个核心，腔体内那混合了机械与血肉的结构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肉壁大面积地坏死、溃烂，如同被泼了强酸般溶解脱落，露出后面锈迹斑斑、闪烁着紊乱电火花的金属骨架。那些缠绕在一起的电缆和血管纷纷断裂，溅射出能量火花和恶臭的体液。

整个空间都在崩塌、瓦解。

“咳咳……咳咳咳……”夜刹从一堆粘滑的、半是血肉半是金属碎片的污物中挣扎着抬起头，又咳出了几口淤血。他的后背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内脏仿佛都移了位，精神领域更是如同被飓风扫过，一片狼藉。左眼的灼痛感几乎麻木，龙影光晕黯淡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灰烬。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寻找着伙伴们的踪迹。

镇岳倒在远处，庞大的身躯被大量坍塌的肉块和金属构件掩埋了一半，暗铜色的装甲上布满了腐蚀的痕迹和深深的凹痕，它挣扎着，发出低沉的、带着痛苦的嗡鸣，试图从废墟中起身。

狱牙的情况稍好，它凭借强悍的**和速度，在最后的爆炸中躲开了正面冲击，但身上也沾满了恶心的粘液，多处皮毛被腐蚀，此刻正一瘸一拐地试图靠近夜刹，喉咙里发出焦躁的低吼。

阿莱莎被火花死死按在了一个相对坚固的、由服务器机箱构成的凹陷处，躲过了最致命的溅射伤害，但两人身上也都沾满了污秽，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影织……没有任何回应。它暂居的那个存储器掉落在一旁，表面布满了裂纹，没有任何光芒透出。

而那块被夜刹拼死剥离的、灰白色的古神胚胎神经组织，正静静地躺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污秽之中，依旧散发着微弱却执拗的冰冷波动，仿佛一个邪恶的心脏，在废墟中独自搏动。

深潜者……已经看不到完整的形态。大祭司拉莱耶之声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滩正在快速溶解的、混合着破碎黑袍和扭曲生物组织的粘稠物，那柄镶嵌着紫色眼珠的权杖断裂成数截，眼珠本身也失去了光泽，布满了裂纹。其他信徒更是早已化为满地的污血和残渣。

仪式被彻底破坏，主持者全军覆没。

他们……成功了？

代价是几乎全员重伤，以及这片空间的彻底崩溃。

“还……还活着吗？”火花的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和咳嗽，他从掩体后探出头，独眼电子镜扫过一片狼藉的腔体，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心悸和深深的疲惫。“妈的……这次玩得也太大了……”

他挣扎着爬出来，踉跄着走到那块灰白色的神经组织前，小心翼翼地用机械义手将其拾起，放入一个特制的、内部闪烁着稳定力场的金属容器中封存起来。

“总算……没白忙活……”他看着手中的容器，喃喃自语。

“影织……影织它……”阿莱莎带着哭腔，指向那个裂纹遍布的存储器。

火花脸色一变，快步走过去，捡起存储器，用机械义手连接上去进行检测。片刻后，他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核心数据还在……但受损严重，意识陷入了深度沉寂……需要很长时间和合适的能量环境才能恢复。”

就在这时，整个腔体的崩塌加速了！

头顶上方，大块大块混合着血肉和金属的“天花板”开始剥落、砸下！脚下的“地面”剧烈起伏、开裂，粘稠的浆液从裂缝中汹涌而出！四周的墙壁成片地倒塌，露出了后面更加深邃、混乱的虚空，以及……隐约连接着的、属于赛博神国的、同样处于紊乱中的数据流光！

这个脆弱的“夹缝”维度，正在彻底瓦解！

“这里不能待了！必须立刻离开！”火花焦急地大喊，他将封存好的神经组织样本紧紧绑在腰间，然后试图去搀扶几乎无法站立的夜刹。

狱牙用头拱着夜刹，试图让他爬到自已背上。镇岳也终于从废墟中挣脱出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迈着沉重的步伐靠近。

然而，崩塌的速度远超他们的行动能力！一条巨大的裂缝如同狰狞的巨口，在众人脚下猛地裂开！灼热的、散发着硫磺和数据烧焦味道的气流从裂缝底部喷涌而上！

“小心！”阿莱莎惊叫。

裂缝迅速扩大，瞬间将队伍割裂！夜刹、狱牙和火花在裂缝的一侧，而镇岳、阿莱莎以及那个存放着影织的存储器，则在另一侧！并且两侧的“地面”正在加速分离、倾斜！

“镇岳！阿莱莎！”夜刹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却被狱牙死死咬住衣角拖住。

镇岳发出了焦急的咆哮，试图跨越裂缝，但那裂缝宽度已经超出了它跳跃的极限，而且它身受重伤，行动不便。

眼看崩塌的肉块和金属如雨点般落下，脚下的立足之地也在快速消失，众人即将被这崩溃的维度彻底吞噬……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稳定的、带着些许空间涟漪的柔和白光，突然从即将彻底塌陷的腔体上方照射下来，精准地笼罩住了即将坠入裂缝或被打掩埋的众人！

一股温和却无法抗拒的空间转移力量包裹住了他们。

“这是……？”火花一愣。

夜刹抬起头，看向白光的来源，那似乎是崩溃的腔体穹顶之外，那片原本属于赛博神国，此刻却同样混乱的虚空方向。

在那白光的尽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由无数交易窗口和奇异建筑轮廓构成的……中立之地的模糊景象。

虚空集市？

是零？还是……别的什么存在？

来不及细想，空间转移的力量骤然加强！

他们的身影，连同那块被封印的神经组织样本，在这片彻底崩溃、被血肉、数据与混乱填满的“血肉深渊”中，瞬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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