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何维立刻开始着手规划上海港的海盐生产基地。
他放弃了那种零散的小盐池,而是用精准的测绘,在上海港南侧滩涂上规划出了一个巨大的盐场。
盐场被划分为三个功能区:纳潮区、蒸发区和结晶区。
陈岩带领着工程队,按照何维的图纸,动员了近千名新移民,开始了大规模的土方作业。
他们挖掘出更深、更宽的引水渠,直接连通大海。
又建造了由巨石和木板构成的水闸,用于精准控制涨潮时引入的海水量。
对陈岩来说,有了之前挖掘干船坞基坑的经验,建造盐场只是个小活计,没什么技术难度。
纳潮池如同一个巨大的湖泊,其后连接着上百个由浅到深的蒸发池。这些蒸发池如同上万面镜子,整齐地铺满了整个滩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景象蔚为壮观。
在盐场的另一侧,上百座半地穴式的“煎盐坊”拔地而起。
每一座煎盐坊里,都砌着节能的连环灶台,可以同时为五口巨大的青铜锅供热。
坊内设置了由陶瓮、木炭和河沙组成的大型过滤装置。
整个盐场,就像一台被何维设计出来的精密机器,每一个部件都为了一个目标而运转:高效地生产精制海盐。
盐务司的临时公署就设在盐场旁边。
何维任命了对潮汐最了解的老水手王波为“纳潮官”,负责观察天象和潮汐,确保在含盐量最高的“大潮”时开闸纳水。
他又任命了做事最严谨的陈岩为“巡场官”,负责监督各个池子卤水的转运和过滤,确保卤水在进入煎盐坊之前,达到最高的浓度。
而林沐,则被何维任命为盐务司的“度量官”。
何维交给她一个奇特的工具:一根细长的、中空的木管,一端封死,另一端灌入了适量的铜粒,使其能够垂直地漂浮在水中。木管的身上,刻着清晰的刻度。
“这东西,我叫它‘卤水浮计’。”何维向林沐解释道,“盐的浓度越高,卤水的浮力就越大,它露在水面外的部分就越多。记住刻度‘三’,只有卤水浓度达到这个刻度以上,才能送入煎盐坊。这是标准,不容一丝一毫的差错。”
林沐小心翼翼地捧着这根看似简单,却蕴含着物理学原理的“卤水浮计”,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这个小小的工具,将“经验”转化为了“数据”,让海盐的品质控制,有了可以量化的标准。
第一批符合标准的卤水被送入煎盐坊。
火焰升腾,白汽弥漫。
当第一批雪白的盐晶从滚烫的铜锅中被刮出时,它已经不再是一项奇迹,而是精密工程运转下的必然产物。
这些盐被统一装入专门烧制的陶罐中,罐身上烙印着上海港的徽记:一艘扬帆远航的船。
“我们生产的精制海盐,命名为‘雪盐’。”何维在盐务司的第一次会议上宣布,“每一罐净重一斤,统一定价:一枚铜都币。上海港的所有移民,一枚铜都币可以买两罐,每人每月限购一次。”
一斤雪盐,卖一枚铜都币
这个价格,只有铜都城岩盐的一半,却是过去滩盐价格的五十倍!
消息传出,集贸市场的商人们笑得更厉害了。
“疯了,真是疯了!一枚铜币买一斤雪盐,怎么不去抢?”
“等着吧,肯定一罐都卖不出去。”
盐务司将第一批一千罐雪盐,摆在集贸市场最显眼的位置,并提供免费品尝。
所有尝过那纯净味道的商人,都疯了。
他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冲向了售卖点。
“给我来两百罐!不,五百罐!”
“我全要了!”
不到一刻钟,一千罐雪盐被抢购一空。
没抢到的商人捶胸顿足,立刻派人驾驶最快的船,将这个惊人的消息传回各自的城市。
一场由“雪盐”引发的商业风暴,就此爆发。
……
半年后。
傍晚的议事厅,灯火通明。
林沐站在何维面前,手里拿着一本新的账本,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老师,您看!”她将竹浆纸铺开,上面的数字工整而清晰。
“截止到今天,盐务司在过去的半年里,累计生产雪盐超过二万斤,总收入,一万三千七百枚铜都币。”
她深吸一口气,报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呼吸都为之一滞的数字。
“扣除所有的人力、材料成本,以及全港的工程开支、移民补贴、军队薪俸之后,我们的财政盈余是五千四百枚铜都币!”
五千四百枚铜都币,虽然不多,但是它标志着上海港不仅填平了所有亏空,还有了盈余。
昔日那个靠着铜都联盟输血才能勉强维生的港口,如今已经一跃成为蒸蒸日上的第二大城市。
议事厅内,王波、陈岩、张武等人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们再看向何维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崇拜,而是近乎狂热的信仰。
是这个男人,点石成金,一手创造了上海港的财富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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