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猎熊的惊险与收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在黑瞎子沟和望海屯激起了不小的波澜。程立秋与王铁山合力猎杀壮年公熊的事迹,再次成为乡亲们口中津津乐道的传奇,也让他“程炮”的威名愈发响亮。然而,对于程立秋而言,那冒着生命危险带回的熊肉、熊胆和熊掌,其最大意义并非彰显勇武或换取钱财,而是化作了灶台上翻滚的浓汤,一点点滋养着魏红日渐沉重的身体,也安抚着他那颗初为人父、再次即将迎来新生命的、充满期盼与些许不安的心。
魏红的产期就在这几日了。家里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程立秋不惜重金,从县医院请来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妇产科老大夫,提前几天就住在了屯子里,随时待命。同时,也按照老规矩,请了屯里最有福气、手脚最利索的接生婆王婶过来帮忙。炕头早就铺上了厚厚的新褥子,柔软洁净的棉布、消毒过的剪刀、温热的开水、补气的人参汤……一应物什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程立秋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和事务,将山庄和乐园的最后筹备工作全权交给了李建军和张远航,自己则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魏红身边。即便是处理一些紧急文件,他也坚持在魏红房间的外间,确保能随时听到里面的动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期待。小石头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变得比平时乖巧许多,不再大声喧哗,只是常常趴在炕沿,用小手轻轻摸着母亲隆起的肚子,小声地问:“妹妹(他固执地认为是个妹妹)什么时候出来跟我玩呀?”
魏红倒是显得比程立秋还要镇定些,或许是第二次生产的缘故,也或许是程立秋无微不至的照顾给了她极大的底气。她看着丈夫如临大敌、坐立不安的样子,反而常常出言安慰:“看你,比我还紧张。没事的,王婶和大夫不都说了嘛,胎位正,一切都好。”
话虽如此,当真正发作的阵痛在一个天色未明的凌晨骤然降临时,程立秋还是瞬间乱了方寸。
魏红压抑的呻吟声如同针一样刺进程立秋的耳朵。他猛地从炕沿跳起,几乎是踉跄着冲出门,嘶哑着嗓子大喊:“王婶!大夫!快!红了!要生了!”
整个程家小院瞬间灯火通明,如同被投入滚水的冰块,看似有序,内里却沸腾着紧张与忙碌。王婶和那位姓陈的女大夫立刻进了里屋,关上了房门。大姐程立春也闻讯赶来,挽起袖子进去帮忙。灶房里,厨娘忙着烧热水,一盆盆冒着白气的开水被迅速端进屋里。
程立秋被毫不客气地挡在了门外。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在堂屋里焦躁地踱来踱去,双手紧紧攥着,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里屋隐约传出的魏红压抑的痛呼声,每一次都让他心脏抽搐,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经历过山林里最危险的搏杀,面对过海上最狂暴的风浪,处理过商场最棘手的纠纷,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无力、这般恐慌。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竖起耳朵,捕捉着屋里的每一点声响,却又害怕听到魏红痛苦的呼喊。他无数次想冲进去,却又深知自己帮不上任何忙,反而会添乱。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要将他逼疯。
王铁山和李建军等人也闻讯赶来,安静地守在院外,面色凝重,无声地给予支持。小石头被这紧张的气氛吓到了,躲在王铁山身后,小手紧紧抓着王铁山的衣角,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哇——!”
一声响亮而有力的婴儿啼哭,如同破晓的鸡鸣,骤然划破了黎明的寂静,也击碎了程立秋心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
生了!
程立秋浑身一震,猛地冲到门边,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屋里的动静并未停止,似乎还有人在低声忙碌、鼓励。
“再用点力!嫂子!还有一个!看到头了!”这是王婶带着惊喜的声音。
还有一个?
程立秋愣住了,大脑一时有些空白。
紧接着,又是一声略显纤细,却同样清晰的婴儿啼哭响了起来!
这第二声啼哭,如同天籁,让程立秋彻底僵在了原地。
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王婶满脸红光,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和激动,探出头来,声音洪亮地报喜:“恭喜立秋!贺喜立秋!大喜啊!红丫头给你生了一对龙凤胎!先出来的是哥哥,后出来的是妹妹!母子平安!母子三人全都平安!”
龙凤胎!
母子平安!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又如同甘霖,瞬间将程立秋从地狱拉回了天堂!巨大的狂喜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让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他扶着门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激动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眶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湿润。
“太好了!立秋哥!”
“恭喜程总!”
院外的王铁山、李建军等人也听到了喜讯,顿时爆发出热烈的祝贺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由衷的笑容。小石头虽然不太明白“龙凤胎”是什么意思,但看到大人们都笑了,他也跟着咧开嘴笑了起来,拍着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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