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义援手李卫东之事,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其漾开的涟漪在县城的小圈子里悄然扩散,为程立秋本就响亮的名声又增添了一抹重情义、有担当的暖色。然而,程立秋本人却并未过多沉浸于此事的余韵中,他的目光早已越过眼前的人情世故,投向了更远处,投向了那次携眷出游时在他心中埋下的种子——利用黑瞎子沟得天独厚的山水资源,发展旅游。
这个念头,在亲眼见识了镜泊湖、长白山等地虽显稚嫩却已初现端倪的旅游热潮后,便变得无比清晰和迫切。他深知,单纯依靠人参种植和海上捕捞,产业根基虽稳,但终究有其天花板,且受自然条件和市场波动影响较大。而旅游,则是一条能将黑瞎子沟的“绿水青山”真正转变为“金山银山”的可持续发展之路,更能带动整个屯子乃至周边区域的发展。
回到黑瞎子沟后,他立刻召集了核心成员会议。依旧是那间宽敞的办公室,程立秋坐在主位,左边是王铁山、李建军等管理骨干,右边是王栓柱、程大海等老班底。
程立秋没有绕弯子,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打算在咱们黑瞎子沟,投资建一个‘山野人家’农家乐,不,规模要大一点,叫‘山庄’更合适。依托咱们这儿的山林、溪流、参田,还有咱们地道的东北民俗,吸引城里人、外地人来游玩、住宿、体验。”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除了李建军似乎有所预料,眼神中带着思索,其他人都露出了惊愕和不解的神情。
“农家乐?山庄?”王栓柱挠了挠头,一脸茫然,“立秋,那是个啥玩意儿?请人来咱这山沟沟里玩?有啥好玩的?咱这除了山就是树,还能看个啥?”
“就是啊,立秋哥,”程大海也皱着眉头,“城里人金贵着呢,能吃得惯咱这的苦?睡得了咱这的土炕?费那劲干啥,咱老老实实种参打渔多稳当。”
就连王铁山,也表达了谨慎的担忧:“立秋哥,想法是好的。但搞旅游,投入肯定不小,修路、盖房子、买设施,都是钱。而且,人来人往的,安保压力也大,鱼龙混杂,容易出乱子。”
面对众人的疑虑,程立秋并不意外。他知道,让这些习惯了面朝黑土背朝天,或者与风浪搏击的兄弟们,一下子理解并接受“旅游经济”这个概念,并不容易。
他没有急于反驳,而是站起身,走到墙上那幅巨大的黑瞎子沟及周边区域地图前,拿起一根细木棍,开始娓娓道来,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分析猎场的每一个细节。
“栓柱哥,大海哥,铁山,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他先肯定了大家的担忧,随即话锋一转,“但你们想想,咱们黑瞎子沟,真的只有山和树吗?”
木棍点在地图上黑瞎子岭的主峰:“咱们这山,是原始次生林,有红松、白桦、柞树,秋天五彩斑斓,不比我在小兴安岭看的差!山里还有温泉眼,虽然小,但水质好!”
木棍滑向山间的溪流:“这条溪,水清见底,里面有冷水鱼,两岸景色优美。”
木棍又指向那片广阔的参田:“咱们的参田,本身就是一道风景!可以让游客参观,了解人参是怎么种出来的,甚至可以体验一下起参!”
最后,木棍在屯子所在的位置画了一个圈:“咱们屯子,保留着最地道的东北老屯风貌,土坯房、木篱笆、大酱缸、热炕头……这些在咱们看来平常的东西,对城里人来说,可能就是最新奇的体验!”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而充满说服力:“咱们不需要搞得多豪华,就突出一个‘原汁原味’!住,就住改造过的干净暖和的农家火炕;吃,就吃咱们地道的杀猪菜、小鸡炖蘑菇、山野菜、河鱼;玩,可以跟着咱们的猎户(由王铁柱的狩猎队带领,确保安全)进山体验巡山、辨认动物足迹、设置无害的观察陷阱,可以在溪边钓鱼,可以跟着参农学习人参知识,冬天还能滑雪、坐马拉爬犁!”
他描绘的这幅图景,生动而具体,渐渐驱散了众人脸上的迷茫。王栓柱眼睛亮了起来:“咦?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意思?让城里人也尝尝咱这的野味儿,看看咱这的参是怎么长的?”
程大海也摸着下巴沉吟:“要是真有人来,咱那渔船是不是也能带他们出海转转?看看打渔?”
王铁山思考的则是另一方面:“如果规划好区域,将住宿区和核心参田、办公区用绿植或者栅栏隔开,实行预约制,控制人流量,安保上应该可以做到可控。”
李建军适时补充道:“程总这个想法,我认为很有前景。我查过一些资料,随着经济发展,城市居民对回归自然、体验乡村生活的需求会越来越大。这是一片蓝海市场。我们可以先小规模试点,逐步完善。投入方面,可以分阶段进行,先利用咱们现有的资源改造,比如将几处闲置的老宅子改造成特色民宿,减少初期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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