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秋在黑瞎子沟日益稳固的威信,如同给参田的发展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垦荒的队伍干劲十足,新规划的八千丈山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清理、平整出来,黑油油的土地在阳光下散发着肥沃的气息,只待来年开春,便可播下新的希望。
然而,程立秋并没有满足于此。他深知,规模扩张只是基础,要想在这漫长的六年生长期里获得最大的收益,提高种植技术、确保参苗健康茁壮成长,才是关键。尤其是在这起步的头三年,参苗娇嫩,对生长环境要求极高,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他的底气,除了来自于韩老栓等老把式的经验和参帮兄弟们的精心照料,更源于他脑海中那些来自前世、看似零碎却往往能切中要害的记忆碎片。那些关于作物生长、土壤改良、甚至是某些“土办法”的记忆,如同散落的珍珠,被他小心翼翼地拾起,试图在这个时代、这片土地上,串联成一条独特的技术革新之路。
第一次尝试,是从搭建参棚开始的。传统的参棚,多用木杆做架,上面覆盖榛柴或者苇席,主要起到遮荫的作用,结构相对简单,但也比较粗糙,透光率、通风性都不太好控制,遇到大风大雨天气,还容易受损。
程立秋观察了现有的参棚后,心里有了计较。他找来王栓柱和几个手巧的兄弟,没有直接否定传统方法,而是提出了几点改进意见。
“栓柱,你看咱们这参棚,”程立秋指着眼前一排排略显杂乱的棚架,“遮荫是够了,可里头总觉得闷气,参苗的叶子有时候也显得没精神。我琢磨着,能不能把棚顶搭得稍微高一点,倾斜度也加大些?”
王栓柱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立秋哥,棚子高了,费料啊!倾斜度大了,下雨天雨水流得快,倒是好事,可风大的时候会不会不牢靠?”
“费料不怕,咱们现在木头够用。”程立秋耐心解释,“棚子高了,里面空气流通好,参苗不容易得病。倾斜度大,不光利水,还能让早晚的斜阳多照进来一会儿,参苗需要的光照不能太强,但一点没有也不行,这个度得把握好。”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画起了草图:“咱们可以把立柱埋深点,加固。棚顶不用全铺满榛柴,间隔着铺,留出些缝隙来,像窗户一样,既能透点光,又能通风。还可以找些旧渔网……对,就是海边那种破旧的拉网,洗干净了,蒙在榛柴上面一层,既轻便,又能进一步调节光照,下雨还能缓冲一下,保护参苗。”
“用渔网?”王栓柱和几个兄弟都愣住了,这法子可从来没听说过。
“试试看。”程立秋语气笃定,“海边废弃的渔网多的是,成本低。这东西透气透光,还耐用,比单用榛柴或者苇席强。”
虽然将信将疑,但出于对程立秋近乎盲目的信任,王栓柱还是带着人按照他的要求干了起来。新的参棚搭建起来后,果然显得规整了许多,棚内空间感更强,空气流通明显改善。当那些洗刷干净的、灰白色的旧渔网被小心翼翼地覆盖在榛柴棚顶上时,一种奇妙的柔和光线透过网眼洒在参畦上,既避免了烈日的直射,又不像以前那样阴暗。参帮的兄弟们看着这“不伦不类”的新式参棚,私下里没少嘀咕,但程立秋却信心十足。
几天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春末暴雨验证了新参棚的优势。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下,传统的参棚被吹得哗哗作响,不少覆盖物被掀飞,雨水直接灌进参畦。而按照程立秋方法搭建的新参棚,因为结构更稳固,倾斜度大,雨水迅速流走,加上渔网的缓冲和固定作用,受损极其轻微。雨过天晴,新棚下的参苗依旧精神抖擞,而一些老棚下的参苗则显得有些狼狈,甚至出现了少量倒伏。
事实胜于雄辩。王栓柱和参帮兄弟们再看程立秋时,眼神里除了信服,更多了几分惊奇和佩服。“立秋哥,你这脑子是咋长的?这法子真管用!”王栓柱由衷地赞叹。
程立秋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这不过是借鉴了后世一些简易大棚通风透光的原理,结合本地材料的一次实践罢了。
参棚的改进初战告捷,程立秋又将目光投向了土壤改良。人参喜肥,但忌生肥、浓肥。传统的施肥方法,多是用发酵好的农家肥或者豆饼肥,直接铺撒或者挖沟埋施,虽然有效,但肥力释放不够均匀,也容易招引地下害虫。
程立秋想起了前世模糊印象中的“营养土”和“菌肥”概念。当然,以目前的条件,他弄不出那么高科技的东西,但他可以尝试一些土办法。
他让王栓柱带人收集来大量的腐殖土(山林里多年落叶腐烂形成的黑色松软土壤)、适量的河沙,以及烧火后留下的草木灰。然后,他指导大家将腐殖土、河沙、草木灰以及充分发酵腐熟、碾碎的豆饼肥和少量骨粉(他从收购站淘换来的动物骨头自己砸碎的),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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