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卧室拉着厚厚的锦帘,晨光透过缝隙渗进来,在地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雪儿还没醒,小脸埋在我怀里,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我借着微光打量她,烧退了些,脸色却依旧透着病后的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床头柜上放着幽雨熬的药,陶碗里的药汁呈深褐色,冒着淡淡的热气,隔着段距离都能闻到那股苦涩的味道。军医说这药能安神补气,就是性子烈,得趁热喝。
“雪儿,醒醒,该喝药了。”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放得比棉絮还软。
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迷糊,往我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爸……”
“乖,喝了药病才好得快。”我把她扶起来,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端过药碗试了试温度,不烫了才递到她嘴边。
药碗刚凑近,雪儿的小脸就皱成了一团,鼻尖微微抽动,显然是闻到了苦味:“好苦……”
“就一口,喝了爸给你糖吃。”我从怀里摸出颗晶莹剔透的麦芽糖,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是你最喜欢的桂花味。”
她盯着糖看了半晌,又看了看我,最终还是咬着下唇,张开了嘴。我一勺一勺地喂她,药汁刚碰到她的舌尖,她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喉结滚动时带着明显的抗拒,眼里甚至泛起了点水光。
“慢点喝,不着急。”我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轻声哄着,“喝完就不苦了,糖马上就来。”
小半碗药终于喝完,她把脸埋在我颈窝,闷闷地说:“好苦……”
“吃糖。”我立刻把麦芽糖塞进她嘴里。清甜的桂花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压过了苦涩,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小舌头舔着糖块,眼睛也亮了些。
“甜吗?”我捏了捏她的脸颊。
她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甜……”
上午就这么慢悠悠地过去,雪儿靠在床头看兵书,我坐在旁边替她剥橘子,把橘瓣上的白丝一点点摘干净才递到她手里。阳光透过锦帘的缝隙挪了位置,照在她身上,暖融融的,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到了下午,厨房送来熬好的小米粥,上面撒着点肉松,熬得糯糯的。可雪儿只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往床上一躺:“不想吃。”
“多少吃点,不然身子扛不住。”我端着粥碗坐到床边,舀了一勺吹凉,“就吃一口,尝尝?这粥熬了三个时辰,稠得很。”
她闭着眼睛不说话,显然是没胃口。我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是不是不合胃口?那爸让厨房给你炖点燕窝?或者做点你爱吃的水晶虾饺?”
她还是没动,只是睫毛颤了颤。我突然想起她小时候生病,我也是这么哄着她吃饭的,那时她总爱让我讲故事,听着听着就把饭吃完了。
“那爸给你讲个故事?”我舀起一勺粥,“从前有个小元帅,生病了不想吃饭,结果身子越来越弱,连最喜欢的沙盘推演都做不动了……”
话没说完,她就睁开了眼睛,瞪了我一眼,却还是张开了嘴:“就一口。”
“哎,好。”我赶紧把粥喂到她嘴里。小米粥熬得软糯,混着肉松的咸香,她嚼了嚼,没再抗拒。我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喂,边喂边给她讲军营里的趣事——灵珑的铁链缠错了帐篷杆,苏阳练剑时不小心劈了炊事营的锅,黑九龙的崆峒印差点把军犬营的狗窝砸了……
她听着听着,嘴角渐渐有了笑意,不知不觉就吃了小半碗。最后一口咽下时,她拍了拍肚子:“饱了。”
“真棒。”我放下空碗,替她擦了擦嘴角,“睡会儿吧,下午觉睡好了,晚上就有胃口了。”
她往我怀里一钻,很快就又睡着了。我抱着她,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心里软得像化了的糖。十五岁的孩子,再怎么是元帅,生病时也还是需要人哄的。
傍晚时分,雪儿醒了,精神好了些,靠在床头翻看我挑出来的军务简报。我坐在旁边,把那些枯燥的条文编成有趣的事讲给她听:“你看这个,辎重营把新到的灵晶分给各营,天海说龙骑枪需要十块,雪剑说冰蓝剑得要八块,结果俩人为了最后两块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灵珑的铁链把灵晶卷走,说留着给你练手用……”
雪儿听着笑出了声,眼睛也亮了:“灵珑越来越机灵了。”
“可不是嘛。”我又拿起一份,“还有这个,幽雨用灵媒术找到了三个藏在民间的魔族细作,鸦祖说要直接抓回来,血瞳说放长线钓大鱼,最后霜烬说干脆一把火烧了他们的老窝……”
我就这么挑着那些轻松有趣的事讲,避开了那些血腥和棘手的军务。夜色渐深,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头靠在我肩上,呼吸也渐渐平稳。我轻轻把她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她却迷迷糊糊地抓住了我的手:“爸……别走……”
“爸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我在她身边躺下,握住她的手,“接着给你念?”
她摇摇头,往我怀里蹭了蹭,没一会儿就彻底睡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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