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的午后,阳光带着海的咸腥,斜斜地打在巡逻道的青石板上。海风卷着浪花,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沉闷的声响。我带着亲兵刚巡完东海岸的防御工事,正沿着林间小道往回走,靴底碾过枯枝的脆响,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
“将军,前面就是西营的巡逻范围了,要不我们在岔路口等雪元帅?”亲兵小赵跟在我身后,声音压得很低。他知道,每天这个时辰,雪儿总会从这条道巡逻回来,我们父女俩常在这里碰头,一起走回将军府。
我点点头,正想开口,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夹杂着几句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像根刺扎进耳朵里。那声音粗俗又尖利,带着股流民特有的蛮横,与龙海的沉稳格格不入。
“去看看。”我的眉头瞬间皱起,拔腿往前快走了几步。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心猛地一沉——
雪儿正站在林间空地上,身上那件标志性的白色劲装沾了点尘土,显然是刚巡逻完。她的面前围着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大约七八个人,个个面黄肌瘦,眼神却透着股不怀好意的贪婪。为首的是个豁了牙的汉子,正唾沫横飞地冲她嚷嚷,嘴里的话肮脏得像阴沟里的淤泥。
“小丫头片子穿得倒干净,看你细皮嫩肉的,跟着我们哥几个回棚子,保准让你……”
“滚。”雪儿的声音冷得像冰,手里的短刀还没出鞘,显然是不想跟这群人一般见识。她侧身想从旁边绕过去,脚步沉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在她眼里,这群人大概连让她动怒的资格都没有。
我正要出声喝止,那豁牙汉子却突然换了个调门,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意的恶毒:“哟,还挺傲?听说你爹是这龙海的将军?呵,不就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吗?捡了条狗命爬上去,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看啊,指不定是靠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住口!”
一声怒吼像炸雷般在林间响起。我从没听过雪儿这样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愤怒,几乎要撕裂空气。她猛地转过身,原本清澈的双眼此刻红得像燃着火焰,眼底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暴戾。那是被触碰了逆鳞的猛兽,瞬间褪去所有温顺,露出锋利的爪牙。
“辱骂我可忍,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辱骂我的爸爸!”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却字字如刀,“既然你们找死,那就下地狱回炉重造去吧!”
话音未落,她已经像支离弦的箭冲了过去。手里的短刀“噌”地出鞘,寒光一闪,却没有直接伤人,而是用刀背狠狠砸向那豁牙汉子的膝盖。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汉子惨叫着跪倒在地,抱着膝盖在地上滚来滚去。
其他流民被这突如其来的狠劲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嗷嗷叫着扑上来。雪儿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白色的劲装像道闪电,短刀的刀背、手肘、膝盖,每一处都成了武器。她下手极有分寸,专挑关节处打,既让对方失去战斗力,又没下死手——即便在盛怒之下,这十五岁的丫头心里,依然存着一份底线。
但流民们显然没这觉悟。有人抄起地上的石头,有人拔出藏在腰间的锈匕首,朝着雪儿的要害招呼过去。一个瘦猴似的流民绕到她身后,举着石头就要砸下去。
“找死!”我目眦欲裂,一股从未有过的杀意从心底喷涌而出。那一瞬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谁敢伤她一根头发,我就让他碎尸万段!
“跟我上!”我拔出腰间的长刀,带着亲兵们冲了过去。小赵反应最快,一把将那举着石头的瘦猴踹飞出去,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不知断了几根骨头。其他亲兵也纷纷拔刀,护在我身侧,朝着那群流民扑过去。
我几步冲到雪儿身边,一把将她拽到身后护住。她的肩膀还在微微发抖,呼吸急促,眼里的猩红尚未褪去,看到我时,却倔强地想从后面挣出来:“爸,我能行!”
“别动!”我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的目光扫过那群流民,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敢在龙海的地界上撒野,还敢动我的人,你们是活腻了。”
那群流民被我们的气势吓住了,尤其是看到我身上的将军铠甲,脸色瞬间惨白。但那豁牙汉子不知是疼疯了还是蠢,居然还在地上嘶吼:“你就是那个孤儿将军?我呸!老子是内陆来的,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我没回头,只是反手一刀,刀风凌厉,直接割破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溅在地上,染红了一片尘土,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到死都没明白,为什么一句“孤儿”,会换来这样的下场。
剩下的流民彻底慌了,哭喊着跪地求饶。但我此刻杀心已起,尤其是看到雪儿袖口沾着的血迹——那是对方的刀划破的,虽然只是皮外伤,却像在我心上剜了一块肉。
“龙海的规矩,”我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辱我将士者,死;伤我亲者,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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