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的冬阳懒洋洋地爬过将军府的回廊,把演武场的积雪晒得滋滋冒水汽。今天的热闹不在演武场,而在西跨院那间刚收拾出来的空房——门窗被厚实的棉帘挡得严严实实,只留个供人侧身进出的小口子,门楣上贴着张红纸条,写着“终极料理工坊”,字迹还是雪儿那笔带着点稚气的张扬。
“爸,这次绝对是最后一次!”雪儿裹着件厚厚的棉围裙,正踮脚往墙角的大木盘里铺米饭,围裙上沾着些白花花的面粉,鼻尖冻得通红,眼里却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大家说了,要搞个‘终极版’,做完这次就‘金盆洗手’!”
我看着那直径近两米的木盘,想起上个月那锅“百味惊魂汤”和上上个月的“黑暗饮料”,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熟悉的“悸动”。“你们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伸手替她拂掉肩上的雪花,“上次那汤,李将军三天没敢碰荤腥,你忘了?”
“这次不一样!”她举着手里的小布包晃了晃,里面传出“咯吱”声,“这次是饭!干的!大家带的都是能拌饭的料,肯定比汤和饮料好把控!你看,人都到齐了,连老将军都来了!”
果然,院门口已经闹哄哄的。李将军扛着个麻袋,里面是些黄澄澄的玉米粒,说是“新收的,甜得很”;孙老虎提着个瓦罐,盖子一掀,一股刺鼻的酸辣味冲出来,是他号称“祖传秘方”的泡辣椒;黄小桃抱着个竹篮,里面是些切碎的腌菜,看着倒清爽;黑风背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些黑乎乎的肉干,说是“烤了三天三夜的野猪干”;五大器灵也裹着厚衣裳来了,天海拎着罐海菜酱(据说是“提鲜”),雪剑抱着块冻成冰的酸梅膏,黑九龙扛着袋炒得发苦的黄豆,苏阳带了捆晒干的紫苏叶,灵珑最贴心,提着个小盒子,里面是些磨碎的杏仁粉,说是“增加香味”。
最意外的是老将军,拄着拐杖,让亲兵提着个食盒,打开一看,是些油亮亮的酱肉,“我这把老骨头也来凑个热闹,这酱肉是我亲手卤的,保准香!”
“爸,你带的什么?”雪儿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手里的食盒。
“昨天做的香菇酱,想着拌米饭应该不错。”我打开盒盖,浓郁的酱香味飘出来,总算让这“终极料理”多了点靠谱的指望。
“完美!”雪儿拍手,把众人按顺序排好队,“规矩不变:一人进去加一样,出来一个才能进下一个,最后我来拌均匀!保证……嗯,保证有惊喜!”
第一个进去的是老将军。空房里很快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夹杂着他的咳嗽声:“这酱肉得切细点,拌着才匀……”没过五分钟,他笑眯眯地出来了,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妥了,底味有了!”
接着是李将军。他进去后,里面传出“哗啦”的倒东西声,玉米粒的脆响听得清清楚楚。出来时他拍着肚子:“甜玉米配米饭,绝了!”
黄小桃进去的时间不长,出来时脸红红的:“我放了点腌菜,应该……能解腻吧?”
黑风进去后,空房里飘出股烟熏味,他出来时咂着嘴:“我这野猪干,越嚼越香,拌米饭肯定够味!”
五大器灵依次进去,出来时表情一个比一个微妙。天海出来时嘴角沾着点海菜酱,雪剑出来时带着股酸梅的清苦,黑九龙出来时满身黄豆的焦味,苏阳出来时飘着紫苏的药香,灵珑出来时手里还捏着点杏仁粉,小声说:“放多了会不会苦?”
轮到我时,空房里的味道已经复杂得让人头皮发麻。木盘里的米饭上堆着酱肉丁、玉米粒、腌菜、野猪干、海菜酱……五颜六色的,看着像幅抽象画,闻着有香有辣,有咸有酸,还有点说不清的腥气。
我打开香菇酱的盒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全倒了进去。酱香味混进那股复杂的味道里,似乎稍微压下去了点怪味。我用长柄勺轻轻翻了翻,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怎么样?”我刚撩开棉帘,雪儿就拽着我的胳膊问,眼里的期待快溢出来了。
“你进去就知道了。”我捏了捏她冻得冰凉的耳朵,“小心点,别把饭弄洒了。”
雪儿深吸一口气,抱着她的小布包钻进了空房。里面很快传出“哗啦哗啦”的搅拌声,夹杂着她的惊呼声:“谁放的泡辣椒?也太辣了吧!”
等她出来时,手里握着长柄勺,脸憋得通红,大概是被辣椒呛着了:“好……好了,能分饭了。”
众人围着木盘,看着那盘“终极料理”。米饭被拌得乱七八糟,酱肉的油亮、玉米的金黄、腌菜的青黑、野猪干的焦褐、海菜酱的暗绿、酸梅膏的惨白、黄豆的焦黄、紫苏的紫、杏仁粉的白……混在一起像幅打翻了的调色盘,散发出的味道比前两次加起来还“上头”——甜、咸、辣、酸、腥、焦、苦、香,无数种滋味在空气里冲撞,直往人天灵盖里钻。
“这……真能吃?”黄小桃往后退了半步,手里的盘子差点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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