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的晨雾还未散尽时,我总爱站在将军府的了望塔上,看演武场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那里的青石板被一代代士兵的脚印磨得发亮,每一道纹路里都藏着龙海的筋骨。但今天,我的目光却越过演武场,落在了军部印刷厂的方向——那里正在装订雪儿新出版的兵书,墨香混着纸张的气息,顺着海风飘过来,比任何硝烟都让我心安。
那本名为《龙海兵法》的册子,厚度不及《孙子兵法》的一半,封面是雪儿亲手画的龙纹,用的是最普通的蓝布封皮,却在短短三个月里,让整个龙海的军事格局为之一变。
我第一次见到书稿时,是在雪儿的书房。她趴在堆满地图的书桌上,手里攥着支狼毫笔,笔尖的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小小的黑点。书稿摊开在旁边,字迹娟秀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锋芒,开篇第一句就惊得我心头一震:“兵者,非勇力之所向,乃心智之所导;战者,非杀伐之所求,乃止戈之所归。”
“爸,你觉得这里是不是太啰嗦了?”雪儿抬头时,黑瞳里还沾着未干的墨痕,像落了两颗墨色的星,“我想把‘潮汐阵法’的变阵图再改改,昨天推演时发现,第三重变阵可以再省三个传令兵。”
我拿起书稿的手微微发颤。这哪里是兵书?分明是她十五年来的心血凝结——从五岁时在沙盘上摆石子模拟攻防,到十岁时用渔船在近海演练伏击,再到去年在真人CS战场上把张司令耍得团团转,那些看似散漫的日常,原来都在她心里长成了参天大树。
“雪儿,”我摸着她的头,指尖能感受到她发丝里的韧劲,“这不是啰嗦,是你自己的兵法。”
她眼睛一亮,立刻埋头修改,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的发顶,像镀了层金边。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有些天赋是刻在骨血里的,就像龙海的海浪永远朝着礁石奔涌,她的目光,注定要落在更辽阔的战场。
《龙海兵法》出版那天,军部的老参谋们都笑说“小孩子过家家”,连张司令都拍着我的肩膀打趣:“老青,雪儿要是想玩,我把军械库的模型枪给她搬一箱,何必折腾这劳什子?”
雪儿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第一批印刷的五十本兵书分发给了各营的指挥官,扉页上用红笔写着“实战验证,欢迎斧正”。那时谁也没想到,这薄薄的册子会在三个月后,成为龙海最锋利的剑。
第一场胜仗来得猝不及防。西海岸线的走私船队突然勾结了海盗,三百人的海盗船仗着船坚炮利,把我们的巡逻艇逼得节节后退。指挥巡逻队的是个刚从军校毕业的少尉,急得在对讲机里声音发颤。
“翻到《龙海兵法》第17页,‘借潮破阵’。”雪儿的声音突然从指挥频道里传出来,冷静得像结了冰的海面,“让三号艇佯装撤退,引海盗船进入浅滩;五号、七号艇藏在暗礁区,等涨潮时顺流而下,用火箭弹打他们的船舵。”
少尉半信半疑地照做。半小时后,捷报传来——三艘海盗船搁浅,两百多名海盗束手就擒,我方零伤亡。那个少尉在汇报时声音都在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激动:“元帅的法子太神了!潮水流向和她写的分毫不差!”
从那天起,《龙海兵法》在军部成了抢手货。有人把书页翻得卷了边,有人在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批注,连最固执的老将军都承认:“这丫头写的‘麻雀战’,比我们当年在山地里摸索的实用多了。”
紧接着是第二场、第三场……短短两个月,雪儿用她的兵法打了七场胜仗。有以五十人击退三百山贼的山地战,有靠渔船伪装成商船的海上伏击,甚至还有一场“空城计”——她让驻守灯塔的十名士兵全部撤离,只在塔顶挂了面龙海军旗,硬是把来犯的敌舰吓退了三十里。
最让人惊叹的是第十场。内陆的叛乱分子纠集了两千人,号称要“踏平龙海”,而我们能调动的兵力只有三百。张司令急得满嘴燎泡,黑风把刀都磨亮了,准备跟敌人拼命。
雪儿却在作战会议上睡得正香。直到张司令拍着桌子喊“该冲锋了”,她才揉着眼睛坐起来,指着地图上的峡谷说:“在这里设伏。让炊事班多烧点辣椒水,装在陶罐里往下扔;再让弓箭手把箭头缠上布条,蘸了煤油射。”
她顿了顿,补充道:“翻到《龙海兵法》第42页,‘以气胜勇’。他们人多,但峡谷里施展不开,我们把烟和火弄大些,再让吹号手在谷顶吹冲锋号,他们自己就会乱。”
那天的峡谷成了叛乱分子的噩梦。辣椒水混着烟油子呛得他们睁不开眼,此起彼伏的号声让他们以为被包围,两千人的队伍自相践踏,最后被我们的三百人追着打,连领头的都被炊事班的老班长一扁担拍晕了。
打扫战场时,张司令捡起叛军掉落的刀,突然对着雪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这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三十年的老兵,眼眶红得像要滴血:“雪儿,张伯伯服了。你这兵法里的智慧,比刀枪厉害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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