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残骸在身后缓缓沉降,如同宇宙巨兽死去的骨殖,化作滋养虚空的星尘灰烬。终焉之始悬浮在新生的界域边缘,脚下是刚刚成型的时空基膜,细微的涟漪如同初生胎儿的呼吸,向无垠的远方荡漾开去。这片被暂时命名为“新界”的疆域,是从终末之涡的废墟中开辟出的第一块绿洲,脆弱却蕴含着无限可能。
她摊开双手。左掌心,星尘极寒的蓝绿光芒流淌,所过之处,虚空中凝结出细碎的、如同钻石粉尘般的冰晶结构,那是空间稳定的锚点。右掌心,灰烬余火的苍白焰流跳跃,在冰晶结构的间隙注入细微的熵增扰动,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荡起时间最初的涟漪。星尘与余火在她精妙的控制下不再冲突,而是形成一种动态的共生。冰晶结构在熵增的催化下缓慢生长、延展,熵增的破坏力又被星尘极寒及时“冻结”在可控的阈值内,转化为结构演化的驱动力。
“时空…编织…”终焉之始低语。她眉心的双重契约旋涡缓缓旋转,中心的灰蓝光点如同最精密的引擎核心,协调着左右手截然不同的力量。每一次星尘的冻结与熵火的扰动,都在新界的基膜上刻下一条细微却稳定的时空法则链条。无数这样的链条交织、延展,如同生命的脉络,正在将这片虚无之地转化为可被认知、可被丈量的“存在”。
在她身后不远处,那个释放了灰袍人原始意志的微型宇宙泡——“火种舱”——正静静地悬浮着。其外壳的裂痕已被新生的时空基膜温柔包裹,如同埋入沃土的种子。内部的星光稳定而柔和,不再是被囚禁的挣扎,而是孕育着某种新生的脉动。灰袍人的原始意志如同温和的潮汐,在舱内流转,默默地观察着终焉之始的创世之举,偶尔会传递出一缕带着古老智慧的意念波动,对新界时空法则的编织提出极其细微的优化建议。
新界在生长。最初的基膜逐渐增厚,分化出类似空间层次的雏形。稀薄的“物质”在法则链条的交汇点凭空涌现,形成飘渺的星云状气团。时间之河的流速开始分化,在某些区域湍急如瀑,在某些区域则近乎凝滞。
就在这创世序曲渐入佳境之时——
“滋…嗡…”
一种极其细微、却让终焉之始灵魂为之冻结的震动,毫无征兆地从新界基膜的某个深层节点传来!
紧接着,那个节点附近刚刚编织成型的时空法则链条,突然开始……自我复制!不是有序的生长,而是如同失控的癌细胞,疯狂地增殖、扭曲、缠绕!构成法则链条的数学符号——黎曼张量、量子波函数、熵增公式——在复制过程中发生了恐怖的畸变!黎曼曲面的光滑拓扑结构破裂,长出无数尖锐的数学棱刺;量子纠缠的关联被强行拉长、扭曲成不合逻辑的怪圈;最可怕的是那些熵增公式,它们内部的等号(=)竟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成了指向混乱的箭头(→),散发出不可控的熵增洪流!
熵痕公式! 这个被灰袍人烙印在青铜巨门深处、曾操控灰烬维度的恐怖法则,如同蛰伏的毒蛇,竟在新界初生的血肉中,被激活了!
“警告!底层法则结构污染!”终焉之始的声音瞬间切换为韦神般的冰冷急迫。她左眼的星尘极寒骤然爆发,试图冻结那片失控增殖的法则链条!蓝绿的极寒光流精准地覆盖过去,法则链条的复制速度明显减缓,表面的数学棱刺被冰封。
然而,不等她稍松一口气,异变再生!
那些被冰封的畸变法则链条内部,熵痕公式扭曲的箭头符号猛地亮起刺目的灰光!一股无法用冻结阻止的、源自法则逻辑本身的混乱指令爆发出来!这股指令无视了星尘极寒的物理封冻,如同无形的病毒,沿着时空基膜中其他健康的法则链条,以超越光速的逻辑速度疯狂传播!
滋啦!滋啦!滋啦!
如同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以最初的污染节点为中心,新界广袤的基膜上,大片大片刚刚稳定的区域瞬间亮起不祥的灰光!健康的法则链条被感染、畸变、开始失控复制!空间结构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扭曲、褶皱,甚至凭空撕裂出通往无序虚空的裂隙!时间流速彻底紊乱,过去与未来的碎片在撕裂的空间缝隙中胡乱闪现、碰撞!飘渺的星云气团被混乱的时空风暴瞬间撕碎、湮灭!
“逻辑污染源锁定!”终焉之始右眼的灰烬余火熊熊燃烧,试图用同源的熵增力量去“中和”那混乱指令。苍白的火焰席卷而去,与灰光碰撞,爆发出刺耳的法则湮灭声。然而,熵痕公式如同狡猾的寄生虫,竟能利用灰烬余火的力量作为养料,加速自身的畸变与复制!被苍白火焰扫过的区域,灰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炽盛,畸变的法则链条如同被浇灌了燃油的荆棘,更加疯狂地生长、蔓延!
“反制失败!熵痕公式发生适应性突变!”终焉之始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惊骇。她眉心的双重契约旋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灰蓝光点疯狂闪烁,试图调动新界本身的力量进行压制。但新界太年轻了,它的法则结构如同初生的婴儿般脆弱,在熵痕公式这种专门腐蚀法则根基的“病毒”面前,几乎毫无抵抗力。灰蓝光点散发的压制力量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狂暴的混乱洪流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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