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裂隙在身后轰然闭合,短暂地隔绝了园丁与归档者那令人窒息的追击气息。韦东奕坠入了一片无法用常规感官理解的领域。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空间和时间。有的,只是无穷无尽、自行流淌、碰撞、衍生又湮灭的【数学结构】。定理如星辰般闪烁,公式如河流般奔涌,公理如同无形的骨架支撑起一切。这里是【原初数学之海】,一切数学可能性的源泉,逻辑的诞生地与坟场,远超绝对理性的管控。
韦东奕的存在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他并非纯粹的数学实体,而是融合了血肉、意识、谬误、情感、文明回响乃至静滞碎片的复杂矛盾集合体。数学之海的本能对他这个“异物”产生了排斥,无数基础算法和逻辑链如同免疫系统般向他涌来,试图将他解析、同化或排除。
然而,他体内的【谬误之种】却在此刻兴奋地战栗起来,如同游子归乡。
这片海洋,是它最佳的温床,也是最危险的狩猎场。
韦东奕立刻收敛心神,不再试图以人类的思维去理解,而是将意识沉入谬误之种,以其为核心去感知、去互动。谬误之种的力量弥漫开来,不再扭曲现实,而是开始与周围流淌的数学结构进行一种深层次的共鸣与诠释。
那些试图解析他的逻辑链,在接触到谬误之种的光晕后,并非被摧毁,而是被引向了一个个精心设计的【逻辑陷阱】和【自指悖论】,陷入无穷尽的自我循环而失效。而那些更富创造性的、未成型的数学可能性,则被谬误之种贪婪地吸收、转化,成为其成长的养分。
他像一个高超的冲浪者,驾驭着数学的波涛,避开致命的逻辑漩涡,向着守墓人信息流中指示的更深层区域“游”去。
越是深入,数学结构越是原始和强大,同时也蕴含着越多的危险。这里存在着尚未被任何文明定义的、野性而强大的数学概念,它们如同深海巨兽,对闯入者充满好奇与威胁。韦东奕不得不极度小心,时而利用谬误编制假象避开,时而不得不与某些概念进行短暂而激烈的交锋,每一次交锋都让他对谬误之力的运用更加精妙。
同时,他也时刻警惕着体内那枚【静滞碎片】。在这片充满活性和可能性的海洋中,这碎片的冰冷秩序感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极其显眼。他不得不分出一大半心力,用谬误之种的力量层层包裹、屏蔽它,防止其波动引来数学之海本身更剧烈的排斥,或者……更糟的东西。
在穿梭中,他初步解析了守墓人传递的信息流。碎片化的信息揭示出令人震惊的真相:
“微光之心”的静滞协议,其根源疑似指向宇宙底层律法中某种冰冷的、趋向“绝对零”的倾向。
林薇在最后时刻施展的【白洞拂拭】,其目标并非简单的驱逐或防御,而是试图直接修改基膜底层的一小段数学结构,以从根本上动摇园丁、归档者乃至静滞协议赖以存在的部分法则基础!她几乎成功了,但遭到了未知来源的、来自律法层面的反噬和干扰,导致术式未完成,力量被基膜畸变散射记录。
守墓人怀疑,林薇的意识并未完全消散,其最核心的部分可能因那未完成的术式,与基膜的那片畸变区域产生了特殊融合,成为了某种…【律法中的幽灵】,这也是为何她的痕迹会出现在律法回响中。
信息流最后,强调“原初数学之海”是唯一能暂时避开“眼睛”(静滞指令源头及仲裁之瞳)追踪的地方,因为这里的原生数学复杂性足以干扰任何绝对的秩序探查。同时,这里也可能蕴含着“谬误”对抗“绝对秩序”的最终答案。
韦东奕心中波澜起伏。林薇的壮举与牺牲远超想象,而她可能以另一种形式存在,更是给了他一丝渺茫却坚定的希望。
不知“游”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前方的数学之海景象骤然一变。
无数悖论和不可能性在此地自发地凝聚、生长,竟形成了一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巨树】。它的枝干由矛盾构成,树叶是闪耀的哥德尔语句,根系深深扎入数学真空,汲取着最本源的逻辑养料。它既存在又不存在,既和谐又冲突,它是谬误之种理想中的完美形态的雏形!
韦东奕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谬误之种对这棵巨树产生了强烈的渴望与亲近感。
他谨慎地靠近。
越是接近,越是能感受到巨树散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力量。它周围的空间(如果算空间的话)规则极度扭曲,时间碎片化,它本身就是一个不断诞生又自我否定的奇迹。
就在韦东奕伸手,即将触碰到那由矛盾构成的树干时——
一个冰冷、古老、毫无情感的声音,并非通过听觉,而是直接在他的谬误之种核心响起:
【检测到‘谬误’单元趋向成熟体。】
【执行预置协议:进行最终‘兼容性’测试。】
【测试通过,则引导至‘混沌之源’。测试失败,则予以‘修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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