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过传闻。连集团军群总司令隆美尔将军,都因为风言风语的挑拨,最近服毒自杀了,才53岁。
元帅死后,其幼子十六岁、还未成年。寡妻仅拿到抚恤金。
一位最高元帅,尚且身后事都如此地悲凉,自己这个上校的后路,真的一点都不考虑吗?
哈德里又拿出了法律来讲。
“对华人的拘押、遣送和监视,是依据法令。
1939年《战时特别刑法》,允许安 全机构以国 家安全为由,逮捕敌侨;
1941年《敌国侨民管理法》中德断交后实施,界定华人为“敌国人士”;
1943年《外国人就业限制令》禁止无德国护照者自营商业。
这些法律,只是将他们列入潜在通 敌群体,却并非生物学清除。”
哈德里语气平静地看着舒克。是轻描淡写般,无所谓的态度。
“不过,舒克上校,我家这只是一个小小女仆。
你了解她。这几十年了,她既不从商,又与中 国没有来往,可威胁不到什么国 家 安全。”
舒克这下不好再强词夺理了。哈德里见他表情松动,趁机道。
“在这种时候,有更多朋友,总比有一个敌人好。而且我们两家,还是米斯巴赫的老乡,父辈曾一同并肩作战多年。”
“难道,我们这一代、不该并肩吗?你说呢?”
舒克这才算是被说服了。希·TL对刺杀行动的清算,已经快被D 卫军搞成大型冤狱了。
他们这些60多岁的老家伙,也是D 卫军里一些年轻、不择手段钻营往上爬的人、眼中之钉。
舒克自己就有死对头。如今,哈德里给他抛来橄榄枝,不与他为敌、还给这么多利益。为了杀一个女奴,不值得放弃。
舒克仔细想了想,终于伸出双手比划,说。
“十根金条。股份,放在我儿子塔克名下。”
哈德里道,“成交。”
*
这一年是军工生产的顶峰。
N·C战报上只会宣扬胜利趋势,一路凯歌,报喜不报忧。
又封锁新闻,禁止听国 际舆论和敌 台消息。
举国之民,都很难接触到真实的战局情况。
但此种愚民政策,到了哈德里这里,无效。
几十年来,熟悉生产和管理的哈德里知道,这样的强弩之末,还能维持多久。
哈德里没有进入权力的最中心,努力让自己站在外围。
在这样极权之下,他只做一件最单纯的事,管理工厂和人员、提升生产技术。
他可没有什么能力去刺杀希·TL,当然都完全不能参与计划,连听都不能听。
但是通过经济状况、对战争形势的预估;他用了四十多年的时光,活过两次世界大战都没死;
在工商业生产中深耕的他,一路兴盛、破产、亏损和崛起,直到重新繁荣,他有了太多失败经验,和血泪的教训。
此时德国战败已露端倪,高压统治不得人心。内部清洗军官阶层,就是战败的开端。
舒克完全算计不过哈德里的,经过一战后被严格制裁军工产业的那些年,哈德里知道: 在战后,这会是最先被停工、打压、禁止的产业。
一战后,为了将这块产业重新打捞、壮大起来,他曾经花了多大的心血。可经历过这次战争,势必又要消沉。
此时,工厂仅存的产量虽然没有下降,但综合生产成本上升、燃料短缺,实际利润空间已经严重压缩。
若战争结束,无论胜败,克鲁托兵工厂都将直接停工、破产。
像一战时一样,设备拆解、工人遣散。
他这是拿了过剩、和未来打算要放弃、会马上完蛋的产业,写了张空头支票来送舒克。
至于十根金条,去换九条人命。太值了。
*
舒克上面还有高层,他这是暗中受贿,也要顾及形象、怕被发现,若败露,他也会被处置。
他也没敢大张旗鼓地放人,夜晚天黑后,想办法把赵杏弄出了集中营。
赵杏坐上营外等候的车,见到车中的父子俩,这才痛哭失声。
“哈德里 ! 马丁 !”
这像兄长一般、一直给自己的呵护,在六十岁依然救了自己性命的,哥哥!
就着车内昏暗的灯光,看着赵杏脚踝上、衣衫上干涸的血迹。哈德里父子浓眉紧锁。
还好马上救出来了 ! 想想就知道舒克干了什么!
若是晚了哪怕半天,赵杏在里面,还得受多少罪 !
哈德里轻轻抱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哭泣,温柔地笼着她的脊背。
赵杏的体型,还是那么娇小、玲珑。60岁的她,仿佛是在他怀里、那无助哭泣的乌鸦。
哈德里轻轻地笼着赵杏,知道她身上有伤,都没有用力。
他沉默地听着哭泣声,心里却在想着。
几十年前,若是乌鸦跟他来了德国,会不会有今日之难?
乌鸦与那孩儿,会不会也是被视为劣等人种,要被灭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