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五月。
艾小姐很久没有来教堂了。她每个月都会派人给孩子们送来糖果和衣裳。但本人没有再来。
古斯力看着眼前孤儿院的这些女孩,眼神中既慈爱温暖,又有隐忧。
教堂照料她们也是力不从心。再过几年她们长大些了,该何去何从 ?干些什么营生?
可此时的庆国,哪里有给她们做的营生。
嫁人,做小妾,去大户人家做奴婢。或者,流离失所、去青楼。
艾小姐的裁缝店之前生意红火,那些去做工的女孩,都拿到了不菲的报酬。有几个女孩的弟妹仍在孤儿院,她们回教堂给弟妹送衣裳吃食,让其他孩子好羡慕。
那些十五岁以上的,现在人人都想去艾小姐那里做工、当伙计,眼神里都很渴望。
艾小姐之前也说过,先带走第一批,后面铺子开得顺利了,再陆续给这些女孩子找出路。
有一次,艾小姐还提到了工厂。说她知道德国工厂是怎么做衣裳的。她以后,也想做那样的工厂。
教堂里的教士、修女,也都记得那位艾小姐。可是她很久没有来了。久到,古斯力都想到常春街她那间铺子,去看看了。
这日,他看见哈德里来了教堂。这位本国的年轻军官,英姿挺拔器宇轩昂,却也在庆国总是公务军务繁忙,始终行色匆匆。
他很少如此郑重其事地、来这座教堂正式祷告。不仅如此,他还要进告解室忏悔。
忏悔室是天主教七件圣事之一“告解圣事”的核心场所。信徒在此向神职人员坦白罪过、寻求宽恕。很注重**性。
做为德国神父,说德语的古斯力,是最适合安抚他心灵的那一个。当哈德里进去了,跪在垫子上时,古斯力也进去了另一边,沉默地听着。
他听见哈德里在说。
“主,我向您承认。在我的婚姻之外,我真心地爱上了一个女孩。”
“她高贵、善良、质朴、纯洁,还那样勇敢、智慧。在我的心里,世上无人比她珍贵。”
一听这句,古斯力就唇角牵动,微微笑了。是那艾小姐。
哈德里低沉的声音又再响起。
“可是,我有罪。我在爱上她之前,已经有了妻子。是我肮脏的**和占有行为,玷污了那个姑娘;是我的无耻强迫,先凌辱了她。然而,她却是那么善良,她真心原谅和宽恕了我。”
哈德里的声音已经不失低沉,一种懊悔、自责到无止境的情感,让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在被无形鞭笞般、忍受着的痛苦。
“主,我在深爱她的情感中,已经不可自拔,我在拥有她的**中,早已沉溺。在战争中,我利用权力强占和掠夺了她。
我之前……的确是想,在我离开以后,放她自由的。我以为我会心安理得地离开她,让她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让她与人自由成婚,我不再是她身旁、唯一的那个男子。”
“可是,主……我放不下她,我也不想放手。我是如此地贪婪,我竟然想要她的……一生。
一生都与我在一起;一生,都是我最深爱的女子;一生,都不会离开我。”
“主,我是如此贪婪。想占有她生命中的一切,满足我不可遏止的私欲。这种**来自我心中的本能,无论如何我也压抑不了它。与她在一起的所有时光,我都那样快乐。生而为人,与她在一起,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但我又给不了她婚姻,给不了她世俗的保障。我是如此无耻,我为自己的无耻感到羞愧。我羞愧,却又不能再果断地、阻止我的恶行!”
“主,我是一个罪人,我也如此矛盾和痛苦。我祈求你仁慈的宽恕,也祈求你神圣的指引,请你帮帮我,帮帮我。”
“我要如何,再去爱她?”
哈德里的声音已经有了含着泪的哽咽。还从来没有爱过女人的古斯力,茫然地看着告解室黑色的天花板。
如何去爱一个女子。爱,像上帝爱人一般地去爱就好了。像上帝赐予世人阳光、雨露、饮食、一切,顺其自然地去给予就好了。
爱,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能力。是上帝赋予人类本来就有的情感。就像上帝不能收回阳光、雨露恩泽一样。这样的情感,人类自己,也收不回。
古斯力声音平静地道。
“孩子。当你爱一个人,便用你所有真诚的心,去友善地对她。给予她温暖、保护、关心,如果真心爱一个人,便不用感到羞愧。”
“可是她有了我的孩子。主,求您怜悯。这个不在婚姻之中的孩子,我请您护佑他,护佑他的母亲。”
“一切的罪都因我而起。我深知自己的罪孽深重,求您赦免,求您救赎。”
古斯力这下内心有些惊异了。有了孩子?
联军士兵中全是暴行,庆国女子观念保守,又有哪个,会愿意生这些洋兵侵略者的孩子。而哈德里和乌鸦,有了孩子,还要生下来。
古斯力也是个年轻教士。他也未婚,也未经历情爱……不知该如何劝解了。但是教士的基本责任,还是让他定了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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