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何四郎恰到好处地“路过”堂屋门口,听到里面的话,立刻挤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无比虔诚的表情,用力点头附和:“对对对!胡管事,您是不知道!那双瓶大师可神了!”
“但他老人家有个规矩,必须病人亲自到寺里,在他开过光的法坛前做法七天,才能显灵!”
“少一天都不行,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啊!”
他这番鬼话编得有鼻子有眼。
胡管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写满了“荒谬”二字:“送去京城?就她一个病得快死的姑娘家?”
“路上出了闪失怎么办?这……这简直是胡闹!”
何四郎立刻双手合十,一脸“您不懂”的高深莫测。
“哎呀胡管事,为了救命,顾不得那么多了!”
“大师之前算命就说了,我锦花姐命中有大劫,去找他救命可是唯一的生机!”
“而且心诚则灵,路上自有神灵庇佑。”
“我们可是花了重金,拜托了最稳妥的商队,一路小心护送呢!”
胡管事更加愤怒了:“有大劫?!你们咋之前不早说!”
何四郎忽然换上了一副赖皮模样:“说了咋还能有这么好的亲事!”
胡管事顿时被何四郎噎了一下。
胡管事压住自己的怒气,忍不住追问道:“那……那何时能回来?总不能耽误了婚期吧?”
何见山闻言立刻苦着脸,连连作揖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啊胡管事!”
“真是对不住邱大人和夫人!这……这实在是天有不测风云,我们也不想啊!”
何见山瞬间演技爆发了,显得又焦急又愧疚。
站在一旁的何有田和何大郎都傻眼了。
这么多年,他们可从未见过他爹(爷)竟然演技这么好!
还会扯谎哩!
何大郎下意识看一眼旁边站着的何有粮,心里忍不住嘀咕。
难怪二叔有时候张嘴说话就是扯谎,看来还得从根上寻。
他爷现在演起来,竟然不比二叔差些什么!
要不是他亲眼看到,他都不敢相信!
“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唉,”何见山扭头看向何四郎:“四郎,大师当时给锦花算命的时候怎么说的来着?”
何四郎立刻接口,摇头叹气,表情沉重:“大师说了,这劫数可是大得很,法事做得顺利,或许一年半载能祛除病根,人就好了。”
“要是……要是不顺利,那可就……说不好了,三年五载也有可能!”
说着何四郎重重叹口气:“主要是,咱们都没成想到,这劫数来得这么早……”
说着何四郎觑了一眼胡管事,压低声音像是在小声蛐蛐。
实则能让胡管事听得一清二楚:“本来以为锦花姐这劫数得到了邱家再发作呢,没想到这么早……这不是耽误事儿了么!”
胡管事顿时瞪圆了眼睛,愤怒地看着何四郎。
好啊!
合着何家人拿他们当冤大头呢?!
他们邱府给少爷娶个媳妇,刚过门要是就没了,那岂不是人财两空!
他家少爷还会落一个克妻的名声,现在找媳妇……因为那事儿就难得很。
再加上这个名头,老爷和夫人又要找家境清白,家里有读书人的,挑挑拣拣的,那岂不是更难找媳妇了?
胡管事刚想发作,就听到何见山对着他几乎要老泪纵横。
“胡管事,您回去一定替我们好好跟邱大人、夫人解释解释!”
“求他们千万发发慈悲,等等我们家锦花。”
“我们是真的不想放过邱家这样好的亲事啊!”
“等锦花病好了,我们一定立刻把她送回来完婚,求求您了!”
胡管事听到何见山这些话,心中鄙夷更深了。
这何家怕不是穷疯了!
为了巴结上官家,拿到聘礼,连女儿病得要死了都不顾。
现在人送走了,归期未定,说不定半路就死了!
却还想拖着邱家,指望一个病痨鬼将来还能嫁进来?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穷山恶水出刁民!一点脸皮都不要了!
他心里暗骂不止,但面上却不好直接发作。
毕竟何家姿态放得低,口口声声不想退亲,只是无奈延期。
他总不能逼着人家立刻把可能快死的女儿抬回来拜堂吧?
那传出去邱家成什么了?
于是胡管事黑着脸,站起身,语气冷淡了许多。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我得回去禀告老爷和夫人,由他们定夺。”
“这嫁衣,就先留在你们这儿吧。”
说完之后,胡管事是一刻也不想在这晦气的地方多待,仿佛多吸一口气都会染上穷酸和病气。
然后他便带着小厮,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看着马车消失在村口,何家人才彻底松了口气,后背都是一层冷汗。
何见山看着桌上那件粗制滥造的嫁衣,瞬间变了脸色。
他冷哼一声:“收起来吧,看着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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