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配尸身僵卧冰窖,舌苔深处藏着蜡毒痕迹。
甄宓以冰针注毒入袁谭血脉,死生悬于瞬息。
长江畔,小乔点燃的火药撕裂长空,巨响震动千里。
邺城冰棺里,蜡封的玉玺碎片突然灼烫如烙铁。
曹操的粮道毒计,随袁绍最后呓语浮出水面。
冰冷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块,沉甸甸地裹挟着甄宓(方晴)。袁府地下冰窖隔绝了上方世界所有的血腥与喧嚣,只剩下渗入骨髓的死寂,以及那无孔不入、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巨大的、散发着朦胧白雾的冰块如同沉默的墓碑,层层叠叠地堆砌在四周。唯一的光源是入口石阶上一盏青铜油灯,豆大的火苗在寒流中剧烈摇曳挣扎,孱弱的光晕仅能勉强勾勒出冰棱模糊的轮廓和冰面上幽冷的反光。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刮过气管般的刺痛,肺部沉重如铁。甄宓裹紧厚裘,仍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左肩伤口在低温下传来迟钝却顽固的痛楚。她蹲在冰窖中央一小片清理出的空地上,身侧是两具覆盖粗麻布的僵硬躯体——审配和那个被识破的张扬细作。麻布边缘凝结着白霜,在低温和剧毒的共同作用下,尸身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大理石纹路般的暗紫。
角落里,季伯常蜷缩在离冰墙稍远的木箱上,裹着两层羊皮袄,牙齿依旧咯咯作响,浑浊老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他面前摊开的银针和药瓶如同摆设,冻僵的手指根本无法捏起哪怕最细的一根针。
冰窖最深处、寒意最凛冽的角落,袁谭静静躺在铺满厚厚干草和兽皮的简陋担架上,周身覆着数层沉重毛皮,只露出青白如纸的面孔。口鼻间呼出的微弱气息瞬间凝成白雾消散。季伯常每隔一阵便挣扎着爬过去,用冻僵的手指艰难触碰袁谭腕脉,感受那微弱得如同风中蛛丝、却在冰寒中奇迹般维系着的最低限度的搏动。冰封强行压制了狂暴的“髓沸”,也将他推至生死边缘。
甄宓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她全部心神都凝聚在眼前冰冷的“谜题”上。一把小巧锋利的银刀在她手中稳定地运作,极其小心地刮取审配口腔深处、舌根后方尚未完全冻结的粘稠分泌物。动作精准,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如同在实验室处理珍贵的病理样本。
她将刮取物置于小瓷碟,凑近油灯昏黄摇曳的光晕。光线太暗,难以分辨细节。甄宓毫不犹豫地伸出舌尖,沾取极其微量的样本——刺骨的冰寒瞬间麻痹了味蕾,但紧随其后,一股微弱却熟悉的麻酥感,如同牛毛细针,精准地刺入神经!
蜡毒! 还有另一种难以捕捉的伴生物质!
心跳骤然加速!她立刻滴入一滴仅存的强效解毒血清。昏黄光线下,接触边缘似乎泛起一丝微弱到几乎错觉的絮状沉淀!这反应…与袁谭体内狂暴毒素样本中曾模糊闪现的迹象极其相似!血清,对蜡毒中的某些成分可能有效!
一个念头如电光劈开迷雾:审配腰间那块时常摩挲的羊脂玉牌!内里是否也封存着微量蜡膏?作为曹操埋藏最深的毒钉,他是否长期接触吸收微量毒素,身体因而产生了某种难以察觉的微弱耐受或……变异?
甄宓果断放下瓷碟,不顾刺骨寒意,再次仔细检查审配的双手。指甲缝异常洁净,指腹薄茧是文吏特征。然而,在油灯微弱的光影变幻下,审配右手食指指腹靠近指尖的一小块区域,皮肤色泽似乎比其他地方略深,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暗黄?
她屏住呼吸,银刀尖极轻地刮过那块区域。落下的微末皮屑进入另一个干净瓷碟。血清滴落!
这一次,反应清晰了!暗黄皮屑边缘,瞬间晕开一圈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浅白色光轮!
找到了! 蜡毒的特殊载体残留!而且是经过处理、更易透皮吸收的形态!审配竟是通过长期摩挲那枚可能内藏蜡膏的玉牌,慢性吸收毒素!这需要何等扭曲的意志!
强压下翻涌的恶心,甄宓转向那名细作的尸体。除了颈侧致命的吹箭创口,别无外伤。她目光锁定其微张的口腔,一丝淡淡的、异常清甜的花果香若有若无地逸散出来,与尸体本身的微臭混合。这香气……甄宓蹙眉,用银刀撬开牙关,探入舌根下最隐蔽的缝隙,艰难勾出一小片已发暗融化的蜜饯状残渣。
清甜香气来源于此!与吹箭上那苦杏仁气味的剧毒截然不同!更像是……某种掩饰或临时解药?!
心脏狂跳!她将残渣放入瓷碟,再次滴入血清。这一次,残渣周围赫然出现了一圈极淡、稍纵即逝的淡蓝色光晕!
是她熟悉的反应!在提纯某些强力解毒草药(如半边莲、土茯苓)时曾出现过的解毒特征光晕!这刺客口中含服的,极可能是针对吹箭剧毒的临时解药或中和剂!这解释了为何他被擒后并未立刻毒发!
曹氏的毒师! 此人不仅精于制毒,更深谙解毒之道!他给了死士短暂延缓毒发的保命符!这吹箭剧毒…有应对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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