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虚空,是连光线都仿佛会被吞噬的绝对领域。这里没有声音,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渗透神魂的、亘古不变的冰冷与死寂。
失去了流光梭的庇护,秦婉儿孤零零的暴露在这宇宙最原始的荒凉之中。
她只能全力运转体内那源自混沌之心的本源力量,凝成一个略显单薄、却蕴含着生灭造化气息的淡灰色光罩,将怀中沉睡的秦源紧紧包裹。
混沌之力,不愧是万物起源的力量,足以抵御大部分能够瞬间汽化精金的虚空射线,也能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勉强稳住身形。
但这份守护,代价巨大。
心神如同绷紧的弓弦,须臾不敢放松,时刻感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潜在危险,那是对神魂力量的持续消耗,如同细沙从指缝间不断流走。
秦婉儿必须在这片看似空无一物的黑暗里,艰难地寻找着可供暂时喘息的“岛屿”——那或许是某片巨大星舰的残骸,带着文明的悲怆印记;
或许是一块在引力微妙平衡下保持相对稳定的古老陨石,表面坑洼,记录着亿万年的撞击;
又或者,是某些星云湮灭后残留的、极其稀薄的能量云团,能让秦婉儿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补充。
然而,比能量消耗更磨人的,是无孔不入的孤寂。
放眼望去,是永恒的墨黑,远方那些闪烁的星辰,看似璀璨,实则遥远得令人绝望,像是钉在黑色天鹅绒上的冰冷钻石,没有任何温度与回应。
在这绝对的孤独中,记忆便成了最锋利的刀刃。吴青松为了送他们离开,毅然引爆自身,那决然中带着无限眷恋的眼神,如同烙印,深深刻在秦婉儿的脑海;
张牧之师兄为了断后,独自面对那恐怖的黑影,如今是生是死?杳无音信,唯有担忧如毒蛇般啃噬内心;
还有师尊董砚,那清瘦的身影,谆谆的教诲,以及最后为了护住她和源儿,力量耗尽,如烟云般消散在她眼前的心痛……
这一切,与故界那亿万生灵在末日灾劫下期盼、绝望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如同汹涌的潮水,在秦婉儿心湖中时涨时落,反复冲击着她的道心壁垒。
秦婉儿低头,看向怀中。秦源呼吸平稳悠长,小小的胸膛微微起伏,白皙的脸颊上甚至带着一丝恬淡的笑意,仿佛正沉浸在一个无比美好的梦境之中。
秦源睡得很沉,一只小手却下意识地紧紧攥着她的衣角,那是一种源自血脉、超越意识的全然依赖。
这小小的、温暖的触感,是这片冰冷虚空中唯一的热源,是秦婉儿几乎要被孤寂与沉重压垮时,最重要的支撑与锚点。
“源儿,不怕,娘亲在。”秦婉儿轻声呢喃,声音在混沌之力的包裹中并未传远,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这句话,是安慰孩子,更是坚定自己绝不能倒下的信念。为了源儿,为了那些牺牲的人,为了故界的希望,秦婉儿必须走下去。
意识到前路漫漫,一味赶路不仅消耗巨大,也可能错失机缘,秦婉儿果断放慢了速度。
秦婉儿不再仅仅将混沌之力视为护罩和推动前进的工具,而是开始尝试更深入地理解、消化那来自星枢的浩瀚传承。
那不仅仅是力量的应用法门,更包含了对宇宙本源、法则构架、混沌本质的深刻论述,如同一扇沉重而宏伟的大门,在秦婉儿面前缓缓开启,展现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秦婉儿开始尝试改变与虚空互动的方式。不再是以力抗力,以自身的“有”去对抗虚空的“无”,而是回想起混沌之心那“包容”与“转化”的核心特性。
她放松心神,不再抗拒周围的“空”,而是尝试以心神去触摸,去感知,去与这片死寂达成某种程度上的共鸣。
渐渐地,在秦婉儿高度凝练的感知中,虚空不再是一片绝对的虚无。她“看”到了一种弥漫在每一寸空间、极其微弱、近乎本源的的气息——或许可以称之为“太虚之气”。
这种气息驳杂、混乱、原始,蕴含着各种破碎的规则碎片和狂暴的原始能量,对于寻常修士而言,贸然吸收无异于饮鸩止渴,会瞬间导致法力紊乱,道基崩坏。
但对于身负混沌之心,本就具备化万物为一炉潜质的秦婉儿而言,这驳杂不堪的太虚之气,却仿佛沙漠旅人看到了略带苦涩的水源。
秦婉儿极其谨慎,如同在悬崖边行走。先是以神识小心翼翼地捕捉、剥离出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太虚之气,然后引导它,如同引导一头桀骜不驯的野兽,缓缓进入自身的经脉。
其过程凶险万分,那太虚之气中蕴含的混乱规则碎片,不断冲击着她自身的法力结构,试图将其同化或撕裂。
每一次炼化,都像在体内进行一场微型的法则战争。秦婉儿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时而冰寒,时而灼热。
但风险与机遇并存。每成功炼化一丝太虚之气,秦婉儿对虚空本质、对能量生灭、对法则碎片的理解便加深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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